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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头是一个红袍女人,两条麻花大辫子对折后,垂到耳际,身后的披风镶着白色绒毛。
她骑在马上,薄唇紧抿,抬头看向只有零星光亮的城墙。
她是那个沙盗二当家!
明溪一眼就认出她,没想到她竟然会带着兰国的王军前来夜袭西口关。
“来战,来战。”兰国王军齐声说着生涩的汉话。
千夫长立于城楼之上,看向隐匿在黑夜中的军队,一时估不清到底有多少人。
“老规矩,问问他们,所来为何?”千夫长缓缓抽出插进腰带里的令旗。
二三十个膀大腰圆的力士重复千夫长的话,嗓音洪亮,传达至蒂娜的耳朵里。
她咧开嘴,笑得残忍:“当然是杀陈宛平,夺西口关,报我西域古国血海深仇。”
蒂娜身后的兰国王军同样重复她的话,嚣张至极的话语钻入城楼上每一个士卒的耳朵里。
然而这句话中最让人震撼的并不是夺西口关,而是第一句。
她说,杀陈宛平。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明溪身上。
探究,疑惑,惊惧,震撼,崇拜,应有尽有。
阿水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也仅一眼。然后飞快的转过头,目不转睛瞪向打头的女人,
千夫长深深地看了眼明溪,没有说话。
西口关能和名震天下的陈三娘挨得上边的,只有她。
明溪一字一顿,朗声道:“我认识她。”
已经转过头的士卒再一次看向少女,他们眼中的怀疑加深,崇拜与狂热同样加深。
难道她真的就是那位巾帼不让须眉的陈家三娘?
很快,明溪继续说:“几个月前,我和二豹等人出关遇袭,她便是元凶之一。”依依向物华
“那天,她看我用重剑,非说我是陈三娘。”
“她的刀下不仅沾了我的血,阿南的血,更沾了死去弟兄的鲜血。”
经过她的提醒,西口关的士卒蓦地想起,曾经一起喝酒吃肉的兄弟被沙盗五马分尸。
以至于下葬时,需要用棉线将头颅断肢缝合至原位。
哪怕后来,沙盗的尸骨悬于西口关的城楼之上,也不能抹消他们对兄弟的侮辱。
他们的情绪被愤怒所取代,一时没空去想少女究竟是不是陈宛平。
他们的眼眶中燃起熊熊烈火,埋藏于血脉中的杀性觉醒,叫嚣着来战来战。
千夫长露出惊讶的表情,少女轻易调动士卒的情绪,这对于指挥来说,是一件很好的事。
明溪冲千夫长抱拳道:“属下请命,愿以此女项上人头,祭我西口关惨死亡魂。”
“好!”千夫长欣然同意。
明溪接过士卒递来的弓箭,对准蒂娜的左眼,弓弦拉满,就着簌簌风声飞驰而去。
待羽箭逼近,蒂娜察觉到不对,连忙抽刀抵挡,却还是慢了一步。羽箭擦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
她阴森森地轻笑,笑声越来越大,狂妄而又野性。
身后的王军自发分出一道小径,她隐匿于王军之中,然后下达命令。
“攻城!”
瞬间,万千带火羽箭照亮整个夜空,射向高高的城楼。
千夫长的令旗一挥,百夫长们的令旗跟着挥动,顿时跑出一列举着比人还高的厚盾的士卒。
他们依次排列,将带火羽箭格挡在铁盾之外。
趁他们防守之际,兰国王军的先锋队架着云梯靠近西口关城楼。
高高的云梯在众人齐心协力下,倚靠着城墙矗立。云梯脚,四五个力士同时抱着云梯,以防它被城楼的守军推倒。
与此同时,万箭齐发还在继续,噼里啪啦打在铁盾之上。
借着瞭望口,明溪看见向上攀爬的敌军和数不清的带火羽箭。
不对,这不对,绕后偷袭不会有这么大的阵仗。
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本身就打算攻南城楼!
明溪大喊:“快请援!这是敌军主力!”
她一边大喊,一边搬起浸过金汁的石头,顺着云梯,用力砸向意图登上城楼的敌军。
人体从高处坠落,发出沉闷的响声。然而敌军依旧前赴后继,旧的下去,很快有新的补上。
明溪退开瞭望口,走到千夫长身侧,说:“守城不是这样守。”
说话间,一支响箭飞向夜空。
“东边请援!”千夫长按捺住放响箭请援的心思,看向漆黑的空中。
不多时,西边的天空也射出一支响箭。
西边请援才落,北边也传出一道尖利的声响。
四方竟然都要请援!
兰国兵力弱小,不然也不会圈养一群刀口夺食的沙盗。仅靠兰国,还达不到要四方请援的地步。
电光火石间,明溪想起今年有几个小国联姻,没有给西域都护府送去岁贡。
是了,如果这样,那就说得通了。
还有蒂娜,始终坚定地认为她是陈宛平。
陈宛平在西口关这个消息,无疑是成为西域的野心家们一个联合的契机。
毕竟法不责众,他们认定国朝会恐惧西域诸国的联合。混乱之中杀了她,就是剪除西域诸国的潜在威胁。
“把响箭放出去。”明溪冷静下来。
千夫长迟疑了一下,三方都请援,再放响箭也无援兵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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