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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朝禁止商户之子参加科举考试,意味着商户之家的子孙,哪怕才华斐然,也不可能入朝为官。
也就近些年众节度使割据,为笼络商人,方才招揽其子。
而且,那也得是大商人才能入节度使的眼。
就算如此,成为一县之令那也从未有过,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大事。
没有被新税制波及,反而得利的富商想都不想,举手说道:“我愿按照每年收入资产缴纳户税!”
其余人看了他一眼,嗤笑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为官之事,岂有你们商贾玷污的道理。”
“就是。”
争吵声顿时响起,府衙前像菜市口一样热闹。
富商声压群雄,洪亮的嗓音盖过众人:“明将军有说禁选商户吗?你算个老几,敢替明将军做决定。”
他一把拉过与他隔了两三个人的富人,说道:“我儿三岁开蒙,五岁赋诗,十四岁熟读律例,二十岁经史子集无一不通。”
“你儿呢?五岁逗蝈蝈儿,七岁请先生,调皮胡闹,愁的先生走了一个又一个。十五逛花楼,花天酒地乐不思蜀,二十弱冠你给他捐了个官。”
“说我儿玷污府衙,”富商啐道,“我看你那好郎君才是真正玷污府衙!”
“说什么?你说什么!你敢侮辱朝廷命官……”富人指着富商的手指直哆嗦,“你这是犯律例,要流配三千里!”
富商骂道:“我呸!你郎君那花钱就有的八品官,也配叫朝廷命官?我看叫没能没力我阿耶助我官还差不多。”
此言一出,守在府衙门前的亲兵们不客气地放声大笑。
他们的笑声极具穿透力和感染力,富人瞬间被周围人的嘲笑声包围。
富人气得灰溜溜离开,临走前还不忘留下一句狠话:“你等着!”
正主走了,笑声适时停下,其中一位富人惋惜道:“可惜我只得了个宠如珠宝的女儿,要这个名额没用。”
亲兵闻言抱拳道:“将军所言为德才兼备之子女。”
他在“女”字上特意加重音调。
“女子也行?”富人瞪大眼睛。
“自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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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前发生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许多人慕名前来观瞻两个匾额。
城中茶楼酒肆议论纷纷,有说此举荒唐最过之处在于不禁女子,一县之主岂可玩笑;又有人反驳,说前面不是还带了要求吗?需得德才兼备。
明溪对城中议论有所耳闻,她没有当一回事。
她知道,她会得到她想要的县令。
她本就是冲着那位弱冠之年,经史子集无一不通的郎君而来。
明溪放心地带着十来个亲兵出城下乡,巡视春耕和垦荒事宜。
新增的耕地免地税户税八年,所得皆归自己所有。
以前开荒只免地税三年,八年之久,这无异刺激了无地的农人鼓足干劲儿开荒。
明溪走在田间地头,望着一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的农人,她的嘴角不自觉上扬。
看着别人为自己的生活而努力,她也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巡视完底下的乡,明溪返回县城已是一个月后。
地监院在身为代理县令的刘嫖姚的打理下,初见雏形,已经抓到一起买卖土地而不移户的案子。
因为是第一起,必须严惩。
刘嫖姚命亲兵将犯事者押上公堂,摁着打了二十大板,又罚了银钱,这才作罢。
明溪走进刘嫖姚办公的耳房,自顾自坐到他对面的圈椅上,翘起二郎腿道:“支笔银钱给我。”
刘嫖姚紧张地抱住账本,问:“你又想做什么?”
半个月前,她来信命他开库房,为农人更换生锈的铁犁和锄头,花费着实不小。
明溪指尖轻点桌面,掀起面具,半眯着眼道:“我想扩张城内的书院,多请几个先生。”
“没钱,”刘嫖姚的拒绝之意显而易见,“也没那么学子。”
明溪摇头微叹。
不管是谁管了账,别管账目如何,“没钱”两个字张口就来。
“嫖姚,”明溪身子向后仰,靠在椅背上,“不论贫穷与富裕,所有孩子都有上学的资格。”
刘嫖姚防备地看了眼闭目养神的女子:“只要愿意交束脩,书院对任何人开放。”
明溪嗤笑一声:“你这话就不对了。”
“哪里不对?”
“你说书院对任何人开放,”明溪睁开眼睛,目光幽深,“但实际上,交的起束脩的女子,一样被排除在外。”
刘嫖姚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那些女郎家中会为她们请先生。”
明溪接话:“教的却不是治国理政。”
而是锦上添花的诗词歌赋。
刘嫖姚放下账本,低声问:“将军,你想让她们成为你吗?”
“不是成为我,是成为她们自己,”明溪坐直身体,一字一顿,“天下,也是她们的。”
“田夫人驾临,眼下正在前厅等将军。”一个亲兵急慌慌地走进耳房,打断不愉快的谈话。
明溪蹭的一下站起来,边往外走边问:“有说因为什么事吗?”
亲兵紧抿着唇,神色严肃:“夫人没说,只叫将军快去。”
明溪跨过门槛,突然回头,与刘嫖姚的视线在空中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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