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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当他听容暮提起当初他胸膛的伤竟然是自己所造成的,?楚御衡的面上都火辣辣地卷起了热烫。
若他记得不错,?他还曾当面质问容暮这伤是不是华淮音所致。
他该有多大的脸,?才能把自己做过的事都记不清。
楚御衡依旧忍受巨大的痛苦和悔恨,腮骨忍耐出万分可怖的弧度,扯了扯嘴角,?其扬起的声线也格外怪异:“阿暮……朕对不起你。”
“陛下不用如此,我现在的身子不是已经好了么……还能立御马骑行,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容暮有心哄着人,所以当下态度也有所和缓。
“阿暮你值得更好的。”楚御衡面色稍缓,?但依旧心如刀绞,?目里聚着痛楚,“可朕过去太过自傲,?才会忽视你,甚至阿暮你身上最重的那道伤,还是朕造成的……”
笑意漾在睫毛,?容暮偏首:“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过去那些都是我自愿的。就像陛下有一包枣儿,我特别想要那些枣,所以我用光了我所有的真心换来陛下一包里的一个;但也无妨,我愿意,?即便我看到陛下把枣分给别人时异常果断,我也安慰自己这些都没关系,因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可这哄人的话等于白哄。
楚御衡还是品出了容暮话语里略带的寒漠冷光,并也成功让楚御衡回了几分血色的脸再次白了回去。
楚御衡的难堪难解,忧郁之中,裹挟着几分与生俱来的矜贵的漆黑眉眼不复平静:“朕不管是枣子还是别的什么,朕有的可以都给你!”
“陛下这话就言重了……”容暮只笑着,微抬起下颌言道,“后来我发现我的真心不知何时没了,握着一个干涸了的枣子,有些期待已经消弭了,即使现在陛下还用那一包枣儿逡巡在我眼前,或许在我看来,也不复当初渴求的心境了。”
纳了长长的一口气,容暮眉梢舒开些许弧度,心里已打定主意要将一切给谈明朗:“若问原因,大抵是我不爱陛下了,所以枣也不重要了……”
但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但碍于二人之前那么多年的情谊一直不曾说出口。
他这回同楚御衡一道回京,那有些话必须说清楚了。
这回回灏京去是一回事,他们二人是否还同原先那般相处又是另外一回事。
但容暮看楚御衡此刻受伤的神色,像是完全呆住了。
暗自喟叹是否是他的话说得太过火了,楚御衡整个人宛若紧紧绷住的弦,仿佛自己的呼吸声轻轻一触碰,楚御衡就会当即破裂开来。
容暮斟酌片刻,眉一扬,下一瞬又恢复了素有的温文尔雅,疏俊清朗:“枣子什么的,不过是我随意拈来的例子罢了,陛下也不用当真,我的意思不过是,若我回了灏京,还望陛下也能放下,过去的事都过去了,逝者不可追,陛下日后的日子还长。”
容暮的解释让他更为难过。
楚御衡绷直了嘴唇,想要露出一抹笑,但那笑却苦巴巴的。
尤其是容暮现在轻描淡写地就抛出了过往的喜爱,容暮都已经消弭了。
他们之间隔了十年啊,怎会如此简单地说不当真就不当真了。
此刻楚御衡脸黑得宛若浓墨一般,一直死撑着的笑也似凝在冰中。
可楚御衡不敢再去逼迫容暮。
容暮独来独往的一个人,若俗世间无了怀念,轻易就会顺遂了自戕的本心。
楚御衡最担心的也就是这一点:“这些回去再说。”
见眼前人转移话题,容暮当下垂着眸子,摆弄腰侧白玉的手骨线条利落又好看:“也罢,陛下早些就寝吧。”
话语刚落,容暮就弯腰抬手摞起了楚御衡榻边的大氅,转眼消失在合拢的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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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容暮就安置在楚御衡的隔壁屋。
硬邦邦的木板上只铺着一床陈旧的被褥,就连上面盖着的褥子也略带霉气的味道。
白日跑了马,容暮精神还在亢奋着,睡意全无。
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容暮眼睛炯如星火,默背了几片古文,期间他时不时还能听见隔壁木板传来的闷哼声。
□□微哑,还断断续续夹杂着几声剧烈的低咳。
容暮脑海里顿时浮现之前帮楚御衡换药时,楚御衡苍白着的脸,以及自己指尖所落的热烫腹骨。
楚御衡有伤在身,身子还那般灼烫。
心里叹一口气,诗文也背不下去了,容暮掀开沉重的褥子,尚未穿上外袍,他就急匆匆地携上了大氅出门去。
这头的楚御衡还不知自己睡着后都咳嗽不停,夜间多梦,但他这梦还算甜蜜。
楚御衡梦到了他和容暮还不甚熟稔的时候。
而梦里的容暮依旧维持着早年时候的模样。
那时候容暮的个条比现在矮一截儿,人也相较于现在更瘦弱一些,下颌格外尖利,与之如出一辙的两颗尖利犬齿,熠熠发光。
见到自己的第一眼,容暮好看的琉璃目就直勾勾地落在他身上。
有意靠近他的人都被他打成了别有用心,容暮也不例外。
楚御衡猜测容暮亲近他有所图谋。
那时候的容暮衣着简朴,浑身上下挑不出金贵的佩饰来,靠近他,无非是想同他结交,顾着他的家世背景罢了。
所以容暮对他的亲昵,他并未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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