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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不同,主要是在态度上。
大概是先前提到的那位文官文张大人,已经带了人来,所以整个队伍的风格气质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她抱着剑,坐得离他们都远远的,有点疲惫,但比起疲惫更多的麻烦挠头。
这里毕竟还是宋国的疆土,所谓的追兵会源源不断,春风吹又生,这都不算什么,让她挠头的是,别看她现在镇定自信,其实真到了京城该怎么做,却一点头绪都没有,况且,她还要防备她的“亲娘”,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么多天,她一直没有机会认真的想——亲娘到底是谁。
如果,对于父亲的身份,她猜得没错,那母上到底为什么要收养她,为什么会掩盖她的身份,为什么将她当亲生的养,为什么愿意让她成为大理城的少主。
她当然愿意相信,她过去十几年的生活都是真的,无论是天龙寺的长辈们,还是母上和姨母,对她的感情都是真实的,但她还是感到心中一阵紧缩。
这些问题,她只要一去想,就会觉得面前有一个黑漆漆的深渊,让人头晕目眩,仿佛随时要跌落下去。
顾惜朝的话,虽然没有让她动摇,但还是让她心情不好。
她知道这和连日的逃跑,紧张的状态有关系,她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状态的经验,所以还不太会调整心情。
有一根弦一直紧绷着,不得喘息。
她望了那群人一眼,他们之间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平日看不出来,到这时候,却能看得出,她只有一个人,只是她自己。
这并非是因为戚少商他们排斥她,段誉心里很清楚,始终不愿展露的人是她自己,造成现在结果的也是她自己。
她不会告诉他们她的真实姓名、武功和来历,她的想法和思维,显然和他们也有很大差别,和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她的衣服,一直是最干净的,到现在为止。
江湖人都知道,江湖之中,“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一但结仇,宁愿斩草除根,不留后患,道理她都懂得,做起来却没有那么干脆。
从最初的时候开始,其实她一直避免伤人性命,就算最开始正面打的两次,除了鲜于仇,她也只是让对方失去行动力。
这样做,未必比直接干脆的让对方死好,甚至干脆些说不定更慈悲,毕竟在这种纷乱的地方,失去行动力的人,活着也许比死还要惨。
但她就是不像戚少商他们那样,能干脆的下手。
她这样的心情,他们不会懂。
她是一个伪善者。
段誉不由得有些悲观的想。
等再见到花满楼的时候,他也许已经不认得她了。
就在这时候,她看到了一座轿子。
月色当空。
一顶木质的轿子,从不远处缓缓而来。
轿子四周有四个少年护持。
这四个人,让段誉有些眼熟。
逃亡中的人们都警惕的站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写到与大捕头见面的,但是今天状态不好,头晕眼花,有点发烧,所以只有这么多了。
玉玉的状态也不太好,持续性的精神压力大,然后她实际上又和小戚他们没什么关系,比较生疏,感觉孤独...不过,这次过后,她的抗压能力肯定上升了。
第九十章
“大师兄?”铁手试探的唤了一声。
“小郡主, 玩够了,该回家了。”
轿子里的人,没有回答铁手, 他的声音就像泠泠七弦,在寒夜奏响, 比月色更清寒。
“小郡主?”
这一声怪叫不是出于一个人,而是出于这里所有的人。
其中段誉自己叫得最响。
她立即能反应过来对方叫的人是她。
在这里的所有人, 身份来历都清清楚楚——除了她。
显然,这里不止她一个人这么想。
“你是郡主?”戚少商满脸被隐瞒背叛的惊讶表情。
铁手表情出现明显的茫然, 他身在京城,从没听说过申王还有女儿,但他性格沉稳,不会一惊一乍,因此虽然心中满怀疑惑, 却并没有急着开口。
“无情?”段誉此时却顾不上他。
什么鬼?
难道她猜错了, 轿子里的人不是无情, 而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人?
“无情见过郡主殿下,给郡主殿下问好。”轿子的垂帘被掀起来, 露出里面的人。
一身白衣的无情。
比霜还要冷, 比雪还要惨白。
他推着轮椅从轿子里出来,对段誉微微欠身, 然后才对铁手点点头, “二师弟。”
“上次见你的时候, ”段誉强克制住自己飙升一百八的心跳, “你好像还没有这么多礼。”
需要她帮忙回忆吗,上一次酷得一匹的无情大捕头?
无情淡淡道,“因为没有必要。”
“现在, 你觉得有必要了?”段誉往后退了半步。
“如果殿下认为我上次不够恭敬,等回京之后,我自会去刑部受罚。”无情道。
如果这是一部电影,戚少商等人此时的表情,十分好得增加了这部片的喜剧和荒诞效果。
“可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吗?”段誉看着无情,用自己最诚挚最渴求的表情。
“申王殿下听说郡主在江湖惹了事,十分忧心,”无情道,“因我正在附近缉捕独臂剑周笑笑,世叔便飞鸽传书让我来保护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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