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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然是。”
“就算他们之间有恩怨,宗子珩都已经死了百年了,什么仇恨,连人转世重生都不放过?”解彼安摇摇头,“执念太深,害人害己啊。”
范无慑心想,祁梦笙要找宗子珩,多半是为了他的帝王命格。古往今来,做过皇帝的虽然多,但天人历劫转世,带有帝王命格的却很少,有的短命崩殂,有的被夺权篡位,大多是有帝王运而无帝王命,而帝王命格的人中,又有不少是凡人,一生都不会结丹。像宗子珩那样同时兼具帝王命格和绝顶天资的金丹,能练就世上最厉害的仙丹灵药——绝品人皇,祁梦笙想彻底褪去病弱衰老的躯壳,用冰灵重塑肉身,只有绝品人皇能帮她。若真让她得逞,她的威胁不亚于百年前的自己。
范无慑眼前浮现了宗子珩倒在血泊中的画面,正是绝品人皇,将他逼到了绝路。
怀中人逐渐失温的身体,涣散的瞳仁,还有那将整个人间涂抹得猩红的血,一百年了,仍历历在目。
他滔天的恨意和无穷的力量,都不能攥紧怀中正在流泻的生命,都不能阻止他最爱的人毅然决然离开自己。
他在大哥的脸上看到了久违的温柔笑容,却说出最残忍的遗言:“小九,来生来世,永生永世,我们都不要再相见。”
爱也好,恨也罢,世间再无宗子珩。
世间岂能没有宗子珩?!
于是他撕裂了酆都结界,妄图逆天改命。他要亲口告诉大哥:“我不要你的丹,我只要你。”
最后他一败涂地,被打入无间地狱。
地狱百年,犹不及相思苦。
范无慑陷入沉痛中无法自拔,几乎忽略了外界。
“师弟,师弟你怎么了?”解彼安焦急地轻声叫道。
范无慑如梦初醒,看着近在眼前的一张关切的脸,克制不住地一把将人狠狠拥入怀中。
解彼安怔了怔,想起不久前,范无慑刚刚向他表白,这忽如其来的拥抱,让他无措起来:“你、你……”
“好冷啊。”范无慑轻轻吸了吸鼻子,“真的好冷。”没有你,人间地狱都好冷。
解彼安犹豫道:“是很冷,但你这样会弄出动静的。”
“那我们悄悄的。”范无慑小声说,“我悄悄地抱着师兄。”
解彼安顿时感觉被愚弄了:“你给我放开。”
范无慑却不肯放手:“可是太冷了,我的手脚都冻麻了。”
“你不会用灵力取暖!”
“我们还不知道何时能脱险,岂能浪费灵力。”范无慑得寸进尺地把脸埋进解彼安的脖子里,“我抱着师兄就很暖和,师兄不觉得暖和吗?”
“是……暖和一些。”
“那我们就这样抱着好不好。”
解彼安无奈地吁出一口气:“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在被追杀,师尊和兰大哥还不知道能不能阻止祁梦笙。”
“知道,不妨碍我想抱你。”
“你给我放开!”
“嘘,小声点,有人来了。”
解彼安还想推他,却听到一阵脚步声渐近,是真的有追兵来了,接着,他们躲藏的房间门就被推开了。
俩人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几个剑招逼退了追兵,跑了出去。
“他们在这儿!快来人啊!”
俩人又是没头苍蝇般在偌大的冰宫里乱窜,突然发现了一个地下的入口。他们没做多想,跑了下去。
只听苍羽门的人在背后喊道:“不好,他们要去灵宫。”
这里果然是去往灵宫的路。
范无慑突然拿出别样红,将链镰抛扔向头顶,横梁等物被尽数斩落,暂时堵住了地下的入口。
俩人顺着这条通路一直往前跑,似乎越走越深、越走越冷,那种冷仿佛能直接钻进人骨头缝里。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冰洞,洞口的位置原本应该有一道门,在被冻成冰之后,又遭外力破坏,碎了一地,一定是那个女修领着人进去寻飞翎使和云中君了。传说冰宫通往灵宫的路,只有得到掌门允许的人才能进去,毕竟这里是苍羽门的洞府,若不是门被破坏,他们还未必进的来。
冰洞往内延伸出一条条长长的、看不到尽头的隧道,不知道在凤鸣湖没有结冰时这里是什么样子,但此时,他们好像要走进一座冰山的内脏里。
解彼安看了看身后:“苍羽门的人很快就会追上来,既然进退都是险,不如往前走吧。
范无慑点点头:“我也想进去看看,我总觉得,那天晚上我在凤鸣湖底看到的男子事关重大,现在祁梦笙要用冰灵重塑肉身,那男子去哪儿了,七星灯去哪儿了,我们应该进去查一查。”
俩人走进了隧道,小心翼翼往前探去。
按照范无慑之所见,以及外界对灵宫的传言,灵宫并不大,只是一处以冰灵修建,专门供苍羽门高阶修士修行、闭关的小行宫。此时的灵宫内一片黑暗,还时不时因为湖面上的战斗释放的灵压而颤动。
火折子可以照到的范围有限,解彼安边探路,边说出心中疑问:“师尊和兰大哥来见祁梦笙,中间足足有两个多时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两个能从湖底逃出来,为什么云中君没有逃出来?”
“我也不相信云中君会被困在湖底。”
“难道……”火光闪过,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惊恐万状的人脸,于一片漆黑总仿佛悬浮在半空,吓得解彼安险些叫出来,他后退两步,脚下一滑,险些仰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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