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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被你猜到了啊,”太宰治叹了口气,“就是,那个我”
他装模做样的比划了几下,然后又严肃的点了点头,收了个尾,“就是这样。”
白鸟真理子:完全没听懂呢。
但深知再继续下去肯定会被耍,她叹了口气,“算了,我不听了。”
“真的不听吗——”
“不。不需要了,”白鸟真理子肯定的点点头,“毕竟肯定得不到正确的答案,干脆放弃吧。”
她看着太宰治,又忍不住说道,“太宰君的话,下次还是不要用那种口气和中也先生说话比较好吧。”
感觉中原中也本身脾气还凑合,但是被太宰治一气,就跟快炸掉的气球一样啊。
而且从那棵树看来,他打架肯定很厉害。绝对、绝对会被揍的吧。
听见她这句话,太宰治相当明显的怔了一下。
他的眼睛在灯光的照射下,翻出一点血色来,但白鸟真理子仔细看去,又觉得那只是焦糖色中加了点褐红。
“你不觉得他生气的样子,很有趣吗?”太宰治单手支着下颌,看向白鸟真理子,“当然啦,你生气也很有意思的~”
“有趣的事情就要多做做,不是吗?”
白鸟真理子一时有点哭笑不得起来。
“谢谢,”她说道,“但是不能因为有趣就让别人生气的吧。”
“为什么不能?”太宰治喝了口汽水,“如果连有趣的事情都不能做的话,为什么要活着呢?”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说话有什么问题,以及发出了什么危险的言论,“白鸟也是因为蹦极很有意思,才想去尝试的吧。”
“不可以啊,”白鸟真理子很肯定地说道,“不可以这样子的。”
她皱起眉头,但还是很耐心的解释道,“因为其他人会伤心的啊,如果你明明知道做出这件事会让别人难受,还要去做的话,就太幼稚了吧。”
又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了,没必要因为这种事情拐弯抹角。
都是成年人了,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有必要的目标的,直接表达出来比这种暗中打转要好多了吧。
团子黏糊糊的蹭到了白鸟真理子身边,像是很久没见到白鸟真理子一样,呜喵喵的撒着娇。
喊了几声,它又爬上了桌子,伸出爪子去够她面前的铁勺。
白鸟真理子把它抱了起来,稍微掂量了几下,“回来的时候恨不得避着我走,现在又过来啦?”
她拿团子给对面若有所思的太宰治举例子,“就像团子,我带回来它的那几天,它看见我出门工作,回来了都要轻轻咬我一口,表示生气。”
“团子是猫,没办法表示自己的情绪,”白鸟真理子轻轻抚过团子的背部,“它害怕我走开,或者把它丢掉,所以说很焦虑、很孤独,算是表示一下‘我在这里,我生气了,你要好好对我’这种话。但是太宰君作为人的话,这样继续下去,会让别人很生气的吧?”
“所以,白鸟生气了吗?”太宰治突然的问道,“你生气了吗?”
他饶有趣味的打量着眼前的白鸟,“哎呀呀,我没看出来——”
“没有哦,”白鸟真理子眨了眨眼睛,“我没有生气的。”
她微笑了起来,“但是中也先生很明显有在生气的吧。虽然说这样很冒犯,但是,要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身边的人连生气都懒得生气,那可怎么办呢?”
她拍了拍团子,又温柔的摸了摸被钓起注意力的小猫,像是在安抚它一样,轻柔的、慢慢的。
“虽然说我知道太宰先生不在意这样的事情,而且也知道后果,但是,感情是消耗品呀。”
感情是易碎的,是禁不起试探的。
如果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这种试探上面的话注定会消失的。
虽然说太宰治明明是清楚、并且不在意这个的,白鸟真理子也同样清楚的明白这一点。
但她说不说,是她的事情;太宰治听不听,那是另一回事。
“你跟我说这些话,难道是觉得我不会生气吗?”太宰治轻快的问道。
他碰了碰眼前的杯子,里面被泡开的柠檬片散开,在冰块上衬出一片清爽的黄色。
白鸟真理子有点无措的眨了眨眼,“对不起?”
太宰治轻轻的笑了起来,最后还是没有回答她的任何问题。
他站起身,从忘记关上的窗户中飘来的风将他的长风衣慢慢吹起,散乱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
只留下了一句温和的、平静的回答。
“谢谢你,下次见,白鸟。”
那是一种与他之前展现出来的截然相反的成熟,与其说之前的幼稚和纯粹是伪装出来的,不如说更像是与通透、敏感共存。
他身上这两种特质令人惊叹的融合在了一起,显出他性格的复杂来。就像是深陷泥淖的人,专注地望着外面的世界,自己却难以从泥淖中挣脱出来。
白鸟真理子看着太宰治走了出去,又将门简单的合上。
她没有再说话。
窗外孜孜不倦的鸣叫着的蝉似乎闭上了嘴,轻快的风带着些许的雨丝打在白鸟真理子的脸上、身上。
好像是下雨了啊。
团子叼着她的勺子从另一侧跑过来,似乎是知道主人心情不好。
它殷勤的将勺子放在她的手边,又蹭了蹭她搭在桌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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