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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他在心中默念。
事情的发展出乎他预料,村长家的这个灵,气息略凶暴易怒,他本以为对方是源头,谁知竟然是个守护村子的。
那海里那个……能让“猪将军”都奈何不得的,又会是什么存在?
见村长一家,已经忙碌着烧香供品事宜,何宴想想,将口袋中一锭“元宝”投入香炉,算作打扰费,这才随口道:“我去海边看看,你们不用跟来。”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好开口阻拦,心里头却已对何宴也生出敬仰之意,这一位也不差啊,没有真本事,怎么一来就发现了“猪将军”?
高家四五十代以外的传承,都无人察觉出陶俑的不对,可谓专业对口,才能瞬解百难,不是说说而已。
那边,何宴站在沙滩上,刚要一步踩向水花,沙滩却凭空往前推了十米:“速速退去!那海下真火遍地,触之即陨,你小娃不要命了?”
何宴抬起头,只见半空中,一只猪耳朵向他砸来,他闪躲不及,愣是被猪耳贴在自己耳上,大约有放大音量的作用,才显得那声音格外宏大。
“咦,我这耳岛,在你脸上,竟也如此合适。”那声音迟疑,倒没有其他意思,而是指何宴的气息,竟对他的耳朵,没有丝毫排斥。
仿佛天生就能借用,你这小娃,是什么身份,与天庭还是道教有关?
天蓬元帅此时,也有些惊异了。
他正是那叉腰不及的陶俑,倘若村长家的人细看,定会发现上供的那陶俑,伸开的手虽没回去,耳朵却突然失了一只。
第45章 466666
四下望不到人, 就一只耳朵贴在脸上,何宴拉扯了下,他对灵的能力免疫, 但那耳朵似乎不是一种伤害, 对他无害, 免疫也不起作用。
于是那耳朵晃了晃,却没掉下来。
何宴:“……”
“别白费功夫了, 换了旁人,听不到那声音的,下海便下海,可你不同, 你这小娃身上有些怪异, 还真有可能找到海下那人。”将军懒洋洋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我隐藏的什么深, 都被你一眼看透,那人可没隐藏过。”
“……元帅晚上不挠痒痒,我也不至于会看透。”何宴有些无语, 不是他看透的啊,他是真没注意到这位的存在, 只觉得村长家有些特殊, 那堆陶俑也没什么奇异的地方。
要不是这位晚上喜欢挠痒痒,左边挠一会儿, 右边挠一会儿, 哪怕声音细微那也是声音,这才让他听到。
听到这话, 将军哽了一下,语气有点尴尬:“不是我非要挠痒痒, 几万年没洗澡了,总觉得身上痒,再加上白日里小孩摔摔打打,这身上沾一层土,总要晚上拍下去不是?”
这人脸猪面的将军,还怪讲卫生的……何宴听到这理由有些意外,陶俑干不干净,与灵无关的,即使如此,这将军还每日清理,可见有多注意形象了。
这样的人,也难怪要用帽子掩住自己的猪面。
但你跟人说话……也不用把耳朵贴别人脸上吧,何宴心中不由吐槽,他怀疑对方是公报私仇,或者觉得猪耳朵不好看,也按在他身上报复一下。
怎么高头大马一位将军,行事却跟小孩子一样。
不过也难说,大约也正是因为这样稚子一般的性格,才会在看到孩子被海下声音引诱过去,忍不住现身阻止。
须知,人死之后,不论你生前何种身份,都不再是人。
灵本质上,与人已不是同一物种,不在一个界面,声音无法传导,你说的话人听不到,人说的话,你在那边听也像是蒙了一层鼓。
其实很多时候,听不清也就算了,听清了发现自己居然开始有些听不懂的时候,心中才会突然升起浓郁的悲哀,这样数万年来,单独的那种灵,消散的消散,只留残念的留残念,疯的疯,傻的傻,沉默寡言的,此后彻底不会说话,失去遗忘了人类的语言,这就是灵。
孤独,寂静,天地轮转,都和他们再无分毫关系。
何宴遇到的灵,单独一人的,顾恺之算一位,不过那位耐得住寂寞,沧海桑田他拿起画笔也就忘记了时间,后来的匕首灵也就算一位,那个实力不错,不过也差不多是半疯的,刚开始接触,都是狂暴状态,过了许久多沟通几次才恢复清明。
这一位猪将军,本身实力更不凡,大约也是他能坚持本心的底气,算起来,何宴遇到的这几个灵,其实运气都还不错,人性更多于其他。
“将军,不如打个商量,”何宴说:“我不下海,您把这耳朵收回去。”
你这猪耳朵,我不太喜欢!
但将军似乎也不太喜欢,而且看到何宴的气息都没有排斥自己耳朵,真想把另一只也贴上去,“也不太重要,算作给你的补偿,送你了。”
你说啥?何宴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那传来的声音稳稳地,不出一个错字,他咬牙:“我不要!”
这耳朵,撕不下来,难道要他带着两只猪耳朵出村?出去以后,确定陈慈慈会不会笑死在地上?
“哦你难道不喜欢单的,不如凑做对,把另一个也送你,成双成对,看起来也对称!”猪将军沉稳的声音中带了些深入的思索。
何宴也不说话,突然就大步往海水里走,他往前走一步,那沙滩就多出十米,又往前走,又多出十米。
那猪将军“嘿嘿”一笑,也不管他,任他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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