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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卖盐的周掌柜一行人毫不耽搁,卖完盐的当晚就启程开拔,直接出城离开。
等他们得到消息,人都恐怕出城几十里地了。
盐卖了不是最闹心的,最闹心的是这人跟梅家搭上,他们可连动手都不好动了,毕竟现在动手,那和打梅家的脸有什么区别?
杜长秋是不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曹孙张三家多么痛心疾首,他这会儿看着城外的风景,觉得那是十分地神清气爽。
就是有点舍不得潘老,最近这大半个月天天跟潘老一起,杜长秋颇有些找回了和导师一起学习的青葱岁月的感觉。
其实潘老也十分舍不得他,尤其是杜长秋在做饭的时候,偶尔提到在家中做牛排、鸡排、兔肉等等之类的事情,包括面包蛋糕等等,再加上杜长秋偶尔动手煎的鸡排、葱香黄油曲奇等烹饪思路,简直是给潘老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潘老一直觉得他这辈子算是得了潘氏的真传,世界上能和他匹敌的人,只怕建安那皇宫之中的御膳房,也找不出几个能和他并驾齐驱的人。
但是这自信在今天,接触到整个西餐的全新烹饪知识之后,潘老觉得学无止境,这世界上,还有他还未曾探索到的地方。
潘老对这个西式甜点和烘焙之类兴趣极大,听杜长秋说的是抓耳挠腮,可惜杜长秋急着回去安排春耕,他想拉杜长秋去给他搭一个灶台都不得。
潘老舍不得他们,临走的时候和杜长秋依依不舍,而刘三也十分依依不舍地送周老爷。
“下回一定要找我啊周老爷!”随着刘三肉麻兮兮的道别,舍不得这今年遇到的最大财主,杜长秋也给老爷子又塞了一桶酒,上了马车。
一路出了泰悦城,慢慢地,杜长秋和周师爷的心情也恢复了。
周师爷是因为卖盐的路子搞定了,盐大部分卖给了谢家,他还留了两千升左右,分给了私下敢接触他的一位姓陶的游商。
总算是挽回了一点颜面,没叫曹孙张三个广源郡土霸主给掐住脖子。
只是下次来交货得小心些,这曹孙张是大家族。现在大家族虽已经不如当年世家尚且还时风□□派,能动辄左右朝局,但是到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对朝局的影响被削弱了,但是他们的财富依然不可小觑。
而且他们都呆在自己家族所在之地,把控当地经济,有点类似没有明面上封地的土皇帝。在战争之后,这些人家所在的地方还有这个实力与反了之后的皇子王爷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比如给钱给粮支持来换取一方平安。
既像是投诚,但是也有斡旋一番的保底实力,不至于沦为待宰的肥羊。
能做到如此程度,足见真正的大家族还是很值得警惕的。不过,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周师爷上了马车,小心躲过马车里躺着睡觉的牛犊,对着杜长秋拿出账本,开始汇报。
“大人,我们这次带的是第一个季度的产出。去年出卤到现在的盐不多,一共前后不到六十口井先后出卤,出卤后日产量五斤左右,去掉前后打通的时间,三个月平均产量下来只能算五十口盐井的产盐来算。”周师爷出口只有数字,先把这次运出来的盐数字说清楚,准确到每升,方便对账。
一天一口井产五斤盐,一个月就是一百五,三个月四百五,五十口井,等于是两万两千五百斤盐的总产量。
私盐价高,说到这里,很多人不懂为什么,其实很简单,因为官盐的来去是受到全程监控的,也就是说,它的出货和售卖全程受到监督,不可以超过官府的最高定价。
这本来是个好事儿,但是落到实处,吏治腐败的时期,官盐因为官商勾结,于是导致了商人囤积居奇,小商人买不到盐引,没有资格售卖盐,有盐引的大商手握全部资源。
因此可以造成明明盐产跟得上,但是大商人放在仓库不放货,欺上瞒下,只说是盐减产,市面上就是官盐不足。
然后把大量的官盐偷偷弄出来高价贩卖,百姓买不到官盐,要想活下去,还不是只能买私盐。
市场的规律有时候乍一听,感觉十分没有逻辑,但是其实只要是稍微认真代入一下,就知道,市场更多的是讲人性,而不是单纯的逻辑,有时候甚至是会反逻辑的。
总之,盐这个东西,现在就是硬通货,而硬性需求是最重要的。而且这批盐质量非常好,因此价格也十分好。
“梅家给的价格是按照特等好盐的价格,陶六郎也是如此计算,都是六百五十文一升,这次的总利润是一万四千六百二十五两银子。”周师爷说着,递上去账本,低声说,“这期间的开支占了八百多两,其他换成米粮开支俱在册内,请大人过目。”
杜长秋出发一路都在教周师爷用阿拉伯数字做账,这会儿交上来的也是非常简明的表格,标注的清清楚楚,杜长秋一扫就知道问题不大。
“这盐还真是值钱。”杜长秋看到这些钱,轻轻松了口气,说,“辛苦你了,你好好教宝儿,把这些账目跟他交接好,日后还是你们商量着来。”
“老爷?”周师爷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老爷这个口气,竟然看似是想把这个账目放心交给他了?
但是,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
“你如今在华容还没有房产吧?”周师爷没想到,谢大人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听的他更加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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