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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质的血猎服装此时脆弱如蝉翼,任何稍微锐利一点的东西都能划破,手指与掌心满是柔软的肉质和湿润粘稠的血液。
安德烈嫌恶地皱着眉抽手,戴竹力气弱小,在手掌离开胸膛后水蛇一般攀上安德烈的肩在他耳边说:“他的表情,真好看。”
诺德带有杂质的眼睛根本没有去看远处的猎人,而是带着恶意与挑衅一动不动地盯着安德烈,血液在两个人之间肆意流淌,夸张着死亡。
“你和人类永远不会一样。”戴竹猛地推开安德烈,紧紧握住的匕首狠厉又无奈地擦过吸血鬼的手腕,带出一道长而浅的划痕。
“诺德!”莱恩斯冲上前抱住倒下的诺德,被风雨吹打,血液历练的皮肤残留异样的温热,浑浊死板的眼睛被覆盖在粗糙皮肤之下。
门外的猎人们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心惊,纷纷举起枪防备地对着安德烈。
安德烈右手沾满微温的血液,指尖挂着几缕发乌的血肉。对耳边响起的一声又一声枪支上膛声,安德烈充耳不闻。
他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猎人,猎人脸色复杂,震惊又悲痛,还有一丝陌生的迷茫。
戴竹说这种表情很好看,安德烈却不认同。
丑死了。
藏在床底的曼达讶异事情发展的事态,但一片慌乱中她这个柔弱的女人是最不起眼的。曼达拖着马修将他放在床上,又将木摆件塞在马修手里。
贝拉失去父亲的庇护,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怀里抱着她心爱的娃娃。
屋子内的血腥味和男人的汗味交织,曼达讨厌这种脏乱与混杂,她拎起裙子爬上洋床,咬破指尖将血滴在贝拉唇间,又划破马修的手指抹在木摆件上。
安德烈看到曼达的小动作,正要阻止,手腕上传来一阵冰冷,随后刺入头脑的疼痛猛地传来。
柔弱的手掌握在他手腕上,戴竹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该走了。”
黑暗侵蚀视野,安德烈扭过头去看曼达,却只看到戴竹的一双漂亮眼睛。
木屋内一片混乱,木摆件“喝”足马修的血液,如同开启了什么开关。
洋床“嘎吱嘎吱”作响,黑红色的光芒又洋床为源头,在木地板上蔓延出一副古老晦涩的图案。
莱恩斯放开诺德,在刺眼的光芒中寻找安德烈,却连一丁点金色都没有发现。
“贝……贝拉!”一个与诺德熟识地猎人突然喊起来,拿起枪慌张地向光芒冲去。
黑红的光是食人的怪兽,在猎人接近的一瞬间,焦炭味腾起。
莱恩斯顾不上寻找安德烈,及时拽住猎人的肩膀将他扯回,猎人手里的枪弯折起来,耀眼的金属光芒已经焦黑发烫。
“贝拉在里面。”猎人有些后怕,担忧地对莱恩斯说。
“都先出去,不准任何人轻举妄动。”莱恩斯点头,命令道。
透过如烈火般的光芒,莱恩斯看到洋床上奇异的景象正在发生,曼达的身体如枯萎的树一般迅速干枯萎缩,疼痛让她嘶吼着翻滚大叫。温柔的嗓音此时凄厉如恶鬼。
而一旁的马修和贝拉却紧紧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异样,他们的皮肤光滑完好,胸膛也在正常地起伏。
曼达的身体很快只剩下一张干枯的皮,轻飘飘落在碎花床单上。马修在昏迷中感到了痛苦,脖颈好像被无形的人掐住,男性粗粝沙哑地呼吸拉风箱一样在屋子内回荡。
而一边的贝拉什么事情都没有,唯有脖子上的十字架吊坠微微震颤着,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一把火从曼达身下燃起,将她留下的皮作为燃料迅速生长。
黑红色光芒落下,莱恩斯眸色一沉,迅速上前抱起贝拉,女孩的发烧带着几颗火星,蔓延的蝗虫一样朝女孩身上爬去。
莱恩斯手疾眼快斩断了头发,而不屈的火苗直到将那团头发烧完才善罢甘休。
不需要莱恩斯提醒,在他救下贝拉后就有猎人将马修也带了出来。火势将曼达烧成灰烬,洋床作为新的助燃物继续工作,随后是墙壁与房梁。
莱恩斯抱着贝拉逃离木屋,转身时那间朴素的木屋已经消失在他视野里。
绿草茵茵,细小的野花点缀在一片绿意里。
鼻腔的焦炭味道还没离去,眼前却没有任何着火的迹象。一阵风吹过,落下的几缕尘灰散去,这座木屋就如同它搭建过程般迅速地消失。
猎人们面面相觑,眼里是疑惑和若有若无地迷茫。
他们带出来了一个女孩,一个昏迷的男人,却没有人能带出诺德。
“我……我明明抱着会长出来了……”一个年轻的猎人瞪着自己空落落的双手喃喃。
一旁眼尾挂着皱纹的男人拍拍他的肩:“我看见了,你抱着的。”
只是衣角沾了一缕细小的火苗,年长男人只来得及让年轻猎人把诺德放下,那缕火苗就将诺德烧成了灰烬,一起散在飘来的风中。
莱恩斯抱着贝拉,女孩在他怀中有些不安分,手掌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像抓着自己好看的洋娃娃。挣动中,本来藏在衣服下的吊坠落了出来,银质十字架的边角处,印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母——“N B”。
“先回去。”莱恩斯把十字吊坠塞回贝拉领扣,又用斗篷将女孩裹起来,以免她着凉。
猎人们呆在原地愣了片刻,最终收拾东西,离开这片生意盎然,将死亡和离别都略去的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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