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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无念收起手中薄纸,拍着衣服站起来,轻声回答,“便是枷锁,也是我自愿背负。”
    “是么……?”来人笑道,步子看似踏上了九思崖的土地,实则半点交互没有。
    季无念无言以对。她看了看来人,顺而恭身,“无念见过秋海神上。不知神上莅临,有何教诲?”
    “教诲可不敢当,”秋海笑着,就这样看她,饶有兴趣的样子,“我就是来告诉你一下,你不会再见到月白了……”眼前的人有一点点的绷紧,秋海注意到了,笑着继续说,“我会带她回去,不会再允许她到这里来了。你若是有什么话想告诉她、我可以代为传达,但面……我就不让你们见了。”
    ……怎么听起来、好像还很大度的样子?
    “本来就是大度啊,”秋海一环手,挑眉笑道,“要换阿青……你现在都成渣了。”
    “……”她刚刚说出口了么?
    季无念微微抬头,只见环着手的男子笑得露出了牙,“怎么?你到现在还不习惯?……啊。”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拍了下手,“对哦,月白可能读不了你的心思……”
    月白、“读不了”?
    “神上这是何意?”季无念直起身体,浅浅面对,“还请赐教。”
    “嗯?”秋海还是笑,直直得面对她,“你不知道么?”他见季无念摇头,便笑着解释,“你有柬衣残魂,月白是读不了的。她以前给柬衣太多特权,估计都没收回来呢……”
    柬衣?
    “……神上、也认识柬衣?”
    “那是自然。”秋海答得理所当然,“她跟月白一起长大的,跟我自然认识……不过先不说她……”秋海往前弯身,稍稍贴近季无念,“你就真没什么要跟月白说的?此后再无相会,你就没点反应?”
    ……要什么反应?
    “多谢神上告知……?”季无念想来想去也就想出了这么个反应,至于要说的话……
    “我没什么要说的话。”
    “……这么绝情?”秋海惊讶得浮于表面,又有几分八卦的贱气,笑问,“你们好歹也经历了不少吧……都睡一起了……”
    ……这位神上怎么有点没正形?
    季无念上下看了看他,不知怎地觉得有些好笑。她便也干脆放松些,反问道,“睡一起了,便要有话说么?”
    “倒是也不必要……”秋海一只手托着下巴,还真思考起来,“只不过……一般、都会说点什么吧?”
    “既不会有回应,那又有什么必要说呢……”季无念要放松便干脆放松到底。她看着秋海笑道,“除非是神上你考验我,拿我做戏?”
    “这个倒没有。”说到这个秋海就认真了些,“我不会再让月白留在这里了,不能再让她犯傻。”
    “犯傻?”季无念不懂,“犯什么傻?”
    “犯以前犯过的傻。”秋海往崖边走了几步,背对着季无念、正面着广阔云海。他的侧边是悬月高高,映得人白面姣姣。神上回身,笑问,“你想知道么?”
    季无念向他笑,“神上打算告诉我么?”
    “哈、哈哈哈哈。”秋海笑出声来,却没有随风飘远。他一只手插在腰间,往侧靠了靠,站得十分随意,“你的戒心真的很重诶……”他左右看了看,问道,“有酒么?”他问,自己掌中又多出一小坛来,“我们喝点。”
    ……奇奇怪怪的。
    季无念看了看那坛子,回了句“神上稍等”,转身往崖内走去。她再回来时手里便拎了一个酒壶和一个杯子,而秋海已经坐在地上、端了杯酒等她。
    季无念跪坐而下,弯下腰给自己斟酒。酒液清醇,似是有一分黏腻,看着就有不少年头。映照的明月半落其中,又衬了季无念一衫的白。
    秋海转着酒杯才想起来件事,看着她的脸问她,“你穿这么点没事儿么?身体受得住?”
    “……这点寒还是受得住的。”季无念双手捧杯,“神上请。”
    秋海一腿盘起一腿竖,往后一靠也是随意得很。他长臂一伸,笑道,“虽然碰不到,但也算相陪。”
    季无念笑了笑,伸出手去,用酒杯与虚影碰杯。
    季无念的酒醇厚温香,一口下去全身暖意。可她对面的人却是一口皱眉,咽得勉勉强强,还倒吸一口凉气。
    秋海看着个空杯子,面色不太好,“你们平常……就喝这个啊?”
    “……”难怪她看那坛子熟悉,感觉那么像长夜里的窖藏……
    月白没那么爱喝酒,窖里放的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的,酸得只剩醋味。季无念知道那玩意儿,味道一言难尽。这会儿有人中招,她也只能劝,“神上若是能从长夜中拿酒,还是拿她架子上的比较好……”那些是季无念带的,口味好些。
    秋海听了她的话换酒,一口下去果真舒服很多。他出一口气,余光见季无念还在低头抿酒,突然感了几分兴趣。握杯的手靠在膝上,他饶有兴趣得看向这位姑娘,“我说你,对月白就真的这么淡定?都不用哭一下么?”
    “……”季无念咽下一口酒,笑回,“前两日才刚哭过,现在没那么想哭了。”
    她在大殿上大哭一场,缓下来便一言不发。她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只是求了师兄让她来这九思崖静静。她的师兄们是真的宠她,居然真的也就让了……估计掌门师兄也是被她的大哭吓了一跳,这才破了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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