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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到这里,简王便识趣地告辞了,沈清疏解决一桩心事,也松快了几分。
    走了几步,简王忽然又回头道:“对了,本王险些忘了你那个同窗,虽然是本王卑鄙,逼他在先,但他也绝非善类,卖友求荣,主动在你的茶水里下了药,道你一贯不爱喝酒,你多加小心,倘若你要追究他,本王可以祝你一臂之力。”
    沈清疏顿时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她本来还以为是那几杯酒的问题,怪自己戒心不足,交友不慎。
    她深吸两口气,平复了一下怒气,还是道:“不必了,我已与他割袍断交,王爷不干涉,按律革除他的功名便是。”
    “沈卿真是好气度。”简王有些讶异,他就没见过脾气这么好的,这种情况还能坚持不挟私报复。
    沈清疏笑笑没接话,她才没那个雅量,昨日泡在水里,最难熬的时候,她都想给这二人脑袋来上一梭子,让他们体会一下做白痴的感受。
    她没这么做,是因为不想破了自己的底线,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一个人私自主宰他人的生命,渐渐就会觉得高人一等,脱离现实,她很少用精神力,就是怕自己迷失在这种力量中。
    狠狠打上一顿便也消气了,更何况,对关意明这种热衷功名利禄的人来说,革除功名,沦为败狗,岂不是比死还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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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简王找的什么理由请旨,没两日,外放的圣旨便下来了。
    简王专程跟她道歉,他虽能求旨,却没法要得太详细,填旨的人在吏部空缺里,随意扒拉了一个岳水县,位处西南,沈清疏听都没听过。
    离京千里,路又难走,这实在称不上好差使,但圣旨已下,沈清疏没有挑选的余地,好在她本来也没有什么要求,觉得哪里都行。
    老刘氏也懵了,一个小小芝麻官怎么还赐下令旨了,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安慰自己沈清疏得了皇帝青眼。
    皇命难违,加上沈清疏心意已决,安慰劝解之下,老刘氏不得不无奈接受,她不再纠缠子嗣的事,只希望沈清疏多留几天。
    朝考授官之后,因为官员任期至少三年,朝廷会给新进官员一个探亲假,按照距离远近,假期时间一月到三月不等。
    沈家难得过了一段安生日子,老刘氏不再冷着脸,她虽然还是对林薇止不满,却仍每日拉着她唠叨,沈清疏的生活习惯,西南那边的注意事项,应备的种种行李,内宅开支用度的掌管等等,反反复复地叮嘱。
    沈清疏有一回在门外听得一阵儿,怔立了很久很久,几乎不敢进去见她,她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分开对双方都好,可她没法不感到愧疚。
    五月,京城笼罩在离别的气氛里,林府那边亦是如此,林修平外放去了江南,两个儿女忽然都要离京,林夫人是万般的不舍,日日埋怨林北澜官白做了,连帮儿子运作一个京官都不成。
    林薇止回了好几次娘家,每次回来都心情低落,跟着沈清疏外放,她又何尝不是离开养育十多载的双亲呢,之前虽已出嫁,但毕竟都在京城。
    离别的日子早晚都会来,走之前,沈清疏去看过姐姐同两个侄儿,也去拜会了郑先生并几个同窗,同他们作别。
    翌日早上出发,辰光正好,送行至城门外,沈清疏回头,看着刚刚苏醒的这座雄伟城市,也心生感慨,十年,弹指一挥间。
    不舍的话已经说过许多遍,终于还是到了出发的时刻,老刘氏和何氏哭成了泪人,林夫人也站不住,和林薇儿相拥而泣。
    沈清疏也鼻子一酸,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出来,她跪下来,真心实意磕了几个头,泣首道:“祖母,娘,我们这便走了,你们多多保重。”
    老刘氏拉她起来,擦干净她额上粘的灰,一寸寸仔细扫过她的面容,颤声道:“祖母会的,你们路上也要多加小心啊。”
    林夫人放开林薇止的手,依依不舍地交到她手里,带着哭腔叮嘱道:“清疏,薇儿身子弱,去了那边,你要照顾好她啊。”
    沈清疏擦擦眼泪,“岳母放心,我会的。”
    “等等,疏儿!”她们正要上马车,老刘氏忽然又两三步急急奔过来,脚下踉跄
    “祖母。”沈清疏连忙转身稳住她。
    “疏儿,让我再看你一眼,”老刘氏摸着她的脸,嘴唇颤抖着,泪流满面,“祖母不知还能不能等到你回来了。”
    她脸上已经布满了岁月留下的风霜沟壑,刚刚那一撞,平日里打理得整齐的灰发散乱了几丝,被风扬起,又被泪水粘在脸上。沈清疏看得心中一痛,立刻又掉下眼泪来。
    “对不起,是孙儿不孝,”她紧紧抱住老刘氏,视线渐渐模糊,哭着道:“能等到的,一定能等到的,祖母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外放三年,无事不得归京,这时代的交通不如后世般便利,也没有发达的通讯网络,消息来往传递,全靠驿站运送的信件,倘若某天老刘氏真的出什么意外,她收到信件回来,也许就太迟了,真的一面都没法见上。
    好一阵老刘氏都不肯松开她,何氏在旁边抹着泪,终于过来搀扶她,安慰道:“娘,让疏儿去吧,她还会回来的。”
    老刘氏渐渐松了手上力道,又把她从头到脚看上一遍,记在心里,才终于推开她,“去吧。”
    沈清疏点点头,不敢再犹豫动摇,红着眼眶转身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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