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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四章:有门了

      在燕山山脉西段徒步行军对其他队员不知会有什么感觉,不过任自强来说是最为枯燥乏味的。
    无他,眼里只有稀疏的植被和表里破碎的山丘,植被半死不活,萧瑟凋零。没有赏心悦目的大片草地和林木,更极少见山间淙淙的溪流。
    一个字形容是‘荒’,两个字形容是‘荒凉’。
    而且一山连着一山,目之所及无穷无尽。
    这令喜欢欣赏青山绿水的任自强心情一下变得有些沉重,一如想到鬼子在东北、热河土地上肆虐,致使民不聊生、生灵涂炭的场景。
    “唉........!”他不由长叹一声,停住了脚步。
    身边的周青见此不由关切问道:“师傅,您怎么啦?”
    “哦,没怎么。”任自强这才幡然醒悟,自己作为头领不应该把消极的情绪流露出来,以免影响士气。
    陈三会错了意,上前打趣道:“强哥,你该不是又想云珠嫂子了吧?您这才和嫂夫人分开两天,我都和春桃分开十来天了,也没您这么夸张啊!”
    “嘿!仨儿,你瞎咧咧什么呢?”任自强哭笑不得:“我是那种离不开女人的人吗?”
    “嘿嘿......!”陈三贼兮兮笑而不语,不过他眼神出卖了他,意思说分明就是。
    任自强不想和他过多掰扯女人的事,别人最多也就找一个女人,而他呢,光陈三知道的女人就是十来个。
    不患寡而患不均,要是再扯到这个话题无端端引得手下乱念丛生就扯淡了。
    转移话题问周青:“周青,在怀来境内还要走多久?”
    有周青等常年在此处游荡的‘活地图’在,此次行军无疑轻松了许多。至少有路可循,而且路上哪有水源地他们门清。
    周青沉吟了一下道:“师傅,按咱们现在的行进速度,估计明天午饭时能走出怀来境内。”
    任自强指指面前一座座荒凉且不见多少生机和人烟的群山:“这一路上都是这模样吗?”
    “是的,师傅,燕山西北部都差不多是这样子。”
    任自强一听更感无趣,不由脱口而出报出下一个目的地:“那到赤城呢?”
    “师傅,赤城境内的山区比这边要好点,境内有几条河流。”
    “哦,周青,再往东北方向走呢?”
    “师傅,再往东北方向走就到了兴安山脉,那里风景可漂亮了,草多树多水多,野物也不少,哪像这里兔子都不拉屎......”
    周青正说得高兴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声音戛然而止。
    任自强奇怪道:“咦,周青,你咋啦?”
    陈三正听的高兴,也催促道:“你怎么不说了?我都听得流口水了。”
    也是,走了一天打得野物还不够一百一十四人塞牙缝的,这让他们这些天天吃惯大鱼大肉的队员情何以堪。
    自然,任自强自己不算,他吃小灶喝黄帝泉的矿泉水,滋润的一批。
    周青面色难看:“师傅,到了赤城就不能往前走了,再往前走就到了鬼子地盘,咱们很有可能碰到鬼子兵。”
    “周青,鬼子有啥可怕的?”任自强还没说话,陈三抢先撇撇嘴不屑道。
    陈三有句心里话还没说,心道我又不是没杀过鬼子,虽然杀的是鬼子女人,不过鬼子女人也是鬼子不是。
    听到周青提到鬼子的话题,任自强想得更多。再走三四天功夫就有可能真得要和鬼子见真章了,他迄今一直不知道怎么向兄弟们解释此行是专门来打鬼子的。
    他以前想当然认为,这帮兄弟相当于他豢养的私兵,无需考虑他们的想法,他这位老大怎么干,手下兄弟照猫画虎就得了。
    不过他一想到在祸祸鬼子的同时,手下队员们有可能为此稀里糊涂送命,任自强心里总是有些沉甸甸的。
    诚然,他对这帮队员已经照顾得算得上无微不至,而且队员们也是对他铭感五内,心怀以死报效之志。
    别说让他们打鬼子了,就是面前是火海,他一声令下这帮队员们都不带打磕的。
    原本为打鬼子而死是‘高大上’的事,死后都是民族义士、英雄,是被后人称道缅怀的。而且他们的死有个特定的称谓,叫“牺牲”。
    可谓死得其所,死得光荣!
    可现在呢,队员们只明白是为他任自强去死,任自强就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自私、残忍呢?如果死去的队员们地下有灵,会不会被他们埋怨呢?
    “老板(强哥),原来我们因打鬼子而死不叫‘死’叫‘牺牲’,是像霍去病、岳武穆那样抗击外敌入侵的民族英雄,会流芳百世的?您应该早告诉我们呀,让我们在地府中也威风威风,说不定下辈子能投个好态?”
    所以任自强一直盘算着怎么开解、升华队员们的思想,使他们明白打鬼子是光荣的事,是高尚的事,是民族大义、群情振奋、国人称颂、敬仰、缅怀的义举?
    但问题是他不是指导员,做思想工作不是他擅长的,他唯恐刚一提个话头就被兄弟们一句话堵回去:
    “老板(强哥),您别给我们说这些为国为民的大道理,我们不懂也不感兴趣。我们只知道您如同我们再生父母,为了您我们愿意肝脑涂地!”
    这话一说出来,任自强只能呵呵了。
    因此,他一听周青扯到鬼子身上,脑海中灵光一闪:靠,要说队伍中除了他谁对鬼子最了解,非周青等和鬼子干过仗的人莫属。
    他们或许也没多少民族大义,或许只是当兵吃饭听领导的话,跟着吉红昌司令打鬼子有些服从命令盲从的意思。
    但不可否认,他们之所以众志成城去跟鬼子血拼肯定是有原因的,肯定不仅仅是吉司令个人魅力所致,肯定还有他所说的一些鼓舞人心的话语说到他们心坎里的缘故。
    同时,他们心里肯定也对鬼子抱有仇恨和不忿,或是见识过鬼子丧尽天良、残暴不仁,有兔死狐悲的因素,也有激起义愤天良的成分,才促使他们决死和鬼子抗争。
    否则,傻子都知道人的命只有一条,好死不如赖活,谁特玛闲的吃撑了会把脑袋别在裤腰上和鬼子干呢?
    一念至此,任自强发现一个很好的切入点,自己既然不想做那只很是尴尬的‘出头鸟’,那就由周青等熟知鬼子秉性的人来现身说法、‘抛砖引玉’吧!
    希望他们的遭遇和义愤能唤醒手下队员们心底里仅存的良知和愤慨,明白打鬼子不是为他任自强一个人打的,也有自己心甘情愿和为国为民的意愿存在。
    而且他们也会明白只有这样的‘死法’才能使他们真正死得瞑目,死得解脱。
    看看天色不早,恰好来到一处水源地,于是他索性不走了,直接吩咐道:“陈三,传令下去就地安营。”
    听到任自强的命令,陈三抬头看看天色,再看看手上的表,疑惑不解道:“强哥,咱们再走俩小时休息也不晚啊,现在休息是不是有点早啊?”
    “仨儿,你不是刚才听到周青的话了吗,咱们再走几天有可能碰到鬼子兵,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万一咱们和鬼子兵干起来总得有点准备不是?”
    由于心结解开,任自强态度出奇的好,耐心解释道:“咱们原先的队员有几个和鬼子兵交过手的,可以说一个也没有。我给你说打鬼子可和你们打土匪、护院不一样,你不信等会儿让周青、小五他们讲讲鬼子,他们都和鬼子交过手。”
    周青闻听忙不迭点头附和道:“师傅说的不错,三哥,我不瞒你说,鬼子兵可不是好相与的,他们老厉害了..........”
    看着周青有滔滔不绝往下讲的意思,任自强忙打断他话头:“周青,等兄弟们集合起来你和小五他们都给兄弟们讲讲鬼子的事,这会儿就先别说了。”
    “好好,师傅。”周青忙刹住话把子,提提裤腰别有意味的瞥了陈三一眼。。
    趁队员们安营的功夫,任自强今天心情大好:“你们都别去忙活了,我去给你们搞吃得,你们都一个个给我缓好精神好好听周青他们讲讲打鬼子的事。”
    周青屁颠颠拍马屁道:“那敢情好,师傅出马一个顶俩!”
    论拍马屁的功夫陈三岂能落后,摆出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强哥出手那我们可就有口福了!”
    任自强也是服了这两个活宝,他早都看出来自从认了周青这个便宜徒弟后,陈三羡慕嫉妒的要死。
    当初可是陈三第一个有心思向让任自强传授两手本事的人,结果被任自强以一句天赋异禀堵了回去。
    现在好了,陈三和春桃过上小日子又失去了童子身这个先决条件,这回更没指望了。为此,陈三差点幽怨的吐血。
    再加上别看周青是位糙汉子,但以前为了学武功没少做没脸没皮的事,脸皮磨练的如同城墙拐角厚。
    为了任自强能尽快教他两手绝活,这两天周青简直不要节操,像舔狗似的围着他这位师傅转,恨不得尿尿拉屎都跟着。
    如此一来,眼看着大有威胁陈三第一舔狗的地位。
    陈三是叔叔可忍婶婶也不可忍,为此不辞辛苦动不动从队尾跑到队首在任自强面前没话找话露个脸。
    任自强原本在荒山野岭中走个没完就枯燥无比,也乐得有人陪着东拉西扯,因此也就没心思和他计较。
    男人之间永久的共同话题无非是女人,他就多关心了一下陈三和春梅以及刘柱子柱子和春桃过小日子是否甜蜜的事。
    结果这小子就打蛇随棍上,队尾也不去了,就呆在任自强身边也敢和他聊些风花雪月的事。否则,像以前就是给陈三吃个豹子胆也不敢打趣他任自强的女人。
    而且陈三摆明了是在继续巩固自己第一舔狗的位置,明显不想给周青继续舔的机会。
    周青到底是糙汉子,玩嘴皮子那是陈三的个,根本插不上嘴。为此今天一路上像大马猴似的急得抓耳挠腮,如果眼里的幽怨能杀死人的话估计陈三都体无完肤。
    两人频频作怪,惹得大头等队员看了都忍俊不禁,走一路笑一路。
    任自强一看这俩活宝能为枯燥的行军中增添不少乐趣,队员们走路都轻松不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两人作怪。
    他说是去搞吃得无非是转个山头用拉泡屎的功夫提着一只整猪和一袋粮食回来,得意的一笑:
    “巧了,四五里地外山坳里有几家人家,刚好见他们正在杀猪就被我花大价钱买回来,你们这回还真有口福了!”
    这是任自强自以为最合理的解释,至于其他人如何做想就不是他考虑的事了。
    总之这帮吃货看到有现成的大肥猪吃,早一个个两眼放光,欢声雷动,想来只有佩服没有猜疑。
    接着煮肉的时机,众人围坐一圈等待周青、小武等人讲打鬼子的事。
    众目睽睽之下,周青抓抓脑袋犯愁:“这从何讲起呢?”
    任自强当然不可能任由他胡讲八讲说不到点子上,就主动引导道:“周青,先从你因为什么原因参加抗日同盟军去打鬼子开始说说。”
    他自从收了周青这位便宜徒弟,还没顾上详细了解周青的过往。不过这小子能当上警卫连长,再加上身上的刀伤、枪伤表明他是位有故事的人。
    果不其然,任自强一提个开头,周青当即愤愤的一拍大腿,咬牙启齿道:“妈拉个巴子滴,我和苟日的小鬼子有不共戴天之仇!”
    除了小五等十七位熟知周青的过往的人面色黯然外,陈三等人无不为他的愤怒震惊。
    “周青,别激动,慢慢说!”任自强心道有门,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师傅,你不知道啊!”周青的眼睛一瞬间红了,声音哽咽道:“我家原来是热河赤峰那边种地的,东三省自从被鬼子占领之后,就有从奉天那边逃难过来的人说鬼子特玛特不是玩意儿,比土匪还土匪,简直坏到骨子里。
    还提醒我们家说看样子赤峰迟早也保不住,还是早点搬家离鬼子越远越好,别被鬼子祸祸了。可我父母舍不得那十来亩田地,心想鬼子来了无非是和军队干,和我们平头老百姓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