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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草冰淇淋在桌上渐渐融化成甜腻的奶油糖水, 又被重新放进冷冻柜里, 然后周而复始。
说到底, 他只是不相信……
不相信沙树的死亡。
他坐在津美纪的病床旁,看着黑发披散的她,可是已经不会有姐姐再站起来对他发脾气了。
津美纪的枕边就是当初沙树送给她的御守, 上面有缝补的痕迹,是津美纪在一不小心划破御守袋子后,自己补上的。
病房外, 阳光很好, 初夏的暑气透过窗户,似乎带来了神社里的蝉鸣。
和那个穿着浴衣的少女。
走出病房时,伏黑惠再一次回头看了一眼,可嘴唇微动, 终究是没有吐露出什么漂亮的话来。
他是不擅长离别的,总以为人会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就算要走,为什么偏偏只留他一个呢?
“沙树, 祭典怎么样?”回到夏目宅,沙树手里还提着一大堆东西, 猫咪老师就已经跳上了她的肩膀,而后面跟着来的夏目贵志也是温和地询问她。
“完全没有问题哦,八原的大家都是好妖怪呢。”脸上扬起一个笑容, 沙树把猫咪老师从身上抖下来。
“除了清酒,其他东西都买了哦。”包括烤鱿鱼在内,食物被仔细地码放在食盒里,沙树把食盒放到了桌上,“我还给夏目爷爷带了一份大阪烧!”
“看不出你还挺上道的嘛。”晃悠着短短的尾巴跳上桌面,猫咪老师掀开食盒,“哇~烤鱿鱼,章鱼烧……嘿嘿嘿。”
“应该让丙那家伙带点酒来的。”陶醉地咀嚼着食物,猫咪老师打了个嗝说道。
“我给丙小姐也带了东西,”沙树从身上掏出一只蝴蝶镂空金簪,“看到这个的时候我就觉得很适合丙小姐了。”
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买上很多东西。
“丙一定会很高兴的,”看着沙树经过一晚上的祭典仍然没有任何松散的发髻,夏目微笑着说,“你明天亲自给她吧。”
“嗯。”沙树点头。
祭典会持续好几天,当沙树第三天在祭典上闲逛时,摊子上的老板们基本已经全部认识她了。
“沙树酱,今天要不要来我家吃炒面啊?我给你多加一个蛋哦。”头上绑着止汗巾的大叔一边在铁板旁热火朝天地炒面,一边和沙树吆喝道。
“什么啊,沙树还是来吃我家的章鱼烧吧!你上次不是说喜欢蛋黄酱吗?我今天特意让家里的小鬼跑腿去买了一瓶呐!”旁边做章鱼烧的大娘立刻挥舞着铲子说道。
沙树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因为这看似在抢生意的两人,实际上却是镇里同一家餐馆里的夫妻,他们硬是开了两个摊位,要在一起一争高下。
“怎么,沙树酱喜欢蛋黄酱,没问题啊!”大叔脖子都红了,梗着声音反驳道,“我给你炒面里也加上蛋黄酱,想加多少加多少!”说到底,他和隔壁大娘还不是用着同一罐蛋黄酱。
“那么,炒面和章鱼烧都给我来一份吧!”沙树走到摊子中间,“不过炒面就不用加蛋黄酱了。”
“好嘞!”重合的声音,这对老夫妻又开始在制作速度上叫起了劲。
哐哐铁铲飞舞,沙树突然想起了横滨唐人街门口的老大爷和老大妈,他们会不会也是一对关系很好的夫妻呢?
也许,下次和惠去的时候可以问一下。
卖章鱼烧的大妈终究还是略胜一筹,她让出一张小马扎给沙树坐着吃,“该走累了吧?”她沾着油烟的手往围裙上抹了一下,把小马扎搬了出来,“来,坐!”
沙树就这样躲在摊位背后慢吞吞地吃起了炒面和章鱼烧。
不过大叔的炒面绝对不止加了一个蛋这么简单,沙树看着都快在盒子里堆出尖尖来的炒面,有些哭笑不得。
“给我来一份炒面,多放卷心菜。”突然地,一个冷淡的声音出现在摊位前。
沙树抬头一看,却禁不住睁大了眼睛,“白泽桑?”她脱口而出。
“我好像听到了讨厌的名字……”那人带着帽子,背后背着一个长长的黑色布袋,还穿了一身黑色运动服,此刻眼睛一眯,颇有点凶悍的意思。
“呃,”沙树有些怀疑自己眼花了,可是怎么看那张脸都是白泽先生啊,虽然气质相差有点大,“你不是白泽桑吗?”难道神兽还会有双胞胎兄弟。
发现喊人的是个满脸无辜的少女后,鬼灯脸色好了不少,“我叫鬼灯,不叫白泽,更不是他的兄弟,准确来说光是看到他就足以让我难受地起疹子。”M型的嘴一张一合,毫无波澜的语句就从中流了出来。
沙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样平铺直叙的语调……她还只在鲸木重那里听过。
“错认了您非常对不起。”她连忙道歉。
“没事。”鬼灯多看了少女几眼,毕竟会把他和白泽认错的人真的不多。
“客人,你的炒面好了!”刚好,大叔也做好了面,两铲子把面铲进食盒,“盛惠300円。”
然而,这多看的一眼,就让鬼灯深深地震惊了,他甚至忘记了接过大叔递过来的食盒。
他看到了什么!几十……不,保守估计有百多个滞留的灵魂藏在这个小姑娘体内!
偷渡!这是严重的偷渡行为!他回去就要扣接引科的经费!
自从当上阎魔辅佐官后,从未出过这么大问题的鬼灯不由得在原地陷入深深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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