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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把蒋安当成救赎,可现在回头看,那只是一个让她养成习惯的避风港,她早已不再需要,是刻在骨子里的占有欲让她不愿放手。
陈半不同。
她是陈半的枝叶,是攀附着陈半的菟丝花,是生活在陈半身体里的松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与陈半紧密相连。
她怎么能和陈半分开,是抽其筋骨,是剥其皮肉。
离开陈半,她就不会再有新生了。
“你不要哭啦,你哭的我也想哭。”
“那你哭呀。”
“……我有眼干症。”
陈半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又让时小之破涕为笑,“讨厌。”
陈半看她笑,才松了口气,紧紧牵着她的手说,“我哪里讨厌,是你情绪波动太大了,一会生气一会开心,每次都搞的我很慌。”
“我在别人面前可不会这样。”
“那,是我的荣幸啦!”
时小之感觉的出来,陈半在很刻意的调节气氛,或许是想让这最后一天轻松愉快的结束。
“我哭的都口渴了,想喝水。”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山上没有卖水的地方,我们上来前应该买两瓶水的。哼哼,寺院里连口水都没得喝,你信不信山下那些超市都是我爸开的,表面是和尚,背地里是奸商。”
“其实他对你挺好的,不是把自己赚到的钱都给你了吗。”
“算了,不想说他,我们走吧,去吃饭。”
“可我还想去那边逛逛。”
陈半虽然认为寺庙里没什么可逛的,但她对“宋菱初”从来有求必应,“好吧,你在这等我,我去帮你买水,很快回来。”
就算山不高,就算路不远,这一来一回也要二十分钟。
因为爱“宋菱初”,所以不舍得“宋菱初”多受一点辛苦。
陈半的爱会把人宠坏。
时小之回到来时的遮阴亭,普释大师果然等在那,一见她就笑了,那和蔼的模样一如面对陈半,“我就知道你有办法把她支开。”
时小之走到他面前,生命中不会再有比这更谦卑恭顺的时刻,“叔叔好,刚刚没有自我介绍,十分抱歉,我是……时小之。”
“我知道,这种事也只有那小傻瓜会信。”
“真的很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你骗了陈半?”
“嗯……”
普释笑笑,很随和的让她坐下说话,“可我看你,并没有后悔的意思。”
时小之垂眸敛睫,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我后悔。”
“是吗,那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你还会编造这样的谎言吗?”
会吗?
时小之也这样问过在自己,如果没有编造出这样拙劣可笑的谎言,她要用什么样的方式获得陈半给宋菱初的这份爱。
答案是,用时小之的身份,她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靠近晨陈半。
没有这拙劣可笑的谎言,就不会有她和陈半的今天。
所以……
“我会。”
“明明后悔,但仍会这样做,就不必再后悔了,该想想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境才是正理。”
时小之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普释,她以为普释要和她单独见面,是想质问她,责备她,又或者警告她,时小之猜想无数,却怎么也没想到,普释要帮她。
“您不怨我骗了陈半吗?”
“她甘愿被你骗,我怨不怨的,重要吗?”
“可她知道真相,会很难过……”
“我们不是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
时小之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自诩聪明,十七岁就取得了旁人四十七岁也无法取得的成绩,二十岁就拥有了旁人六十岁也无法拥有的财富和地位,哪怕二十五岁从头再来,也可以很快东山再起。
但在这位普释大师面前,她就像小学生面对班主任,只有背手听训的份。
因普释已超然物外,能抛开所有复杂的表面,一眼看穿问题的关键。
“您为什么要帮我?您就不怕我对陈半别有所图吗?”
“能做出那样一款游戏,我相信你一定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年少得志者必自傲,财富地位唾手可得,怎么会为了一点身外之物,赌上自己光辉灿烂的前程呢,况且,你聪明,有能力,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我真的听不出来您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当然是夸你,也许在别人看来,你坏透了,可在我看来,却是极大的有点。”
时小之听懂了,普释以陈半父亲的身份,把她看做陈半的看门恶犬,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只要她不反咬陈半一口,陈半就可以永远做一棵不知愁苦,无忧无虑的小树。
他对时小之道,“这个世界上,我唯一在乎的就是陈半,我对陈半别无所求你,只希望她能幸福快乐,可总有人看她天真单纯,就跑来欺负她,让她伤心难过。你大概不知道,她原来是个很开朗外向的小孩,特别喜欢交朋友,可突然有一天她给我打来电话,问我……她问我有没有朋友。”
普释沉默了一会,又说道,“我告诉她,山川河流是我的朋友,星星月亮是我的朋友,这些朋友一直陪着我,看着我出生,看着我死亡,只有我主动离开它们的份,它们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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