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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小之的话像一只只小蚂蚁,顺着血管爬上陈半的心尖, 那种又酥又痒又痛的感觉让她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脖颈。
但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时小之。
沉默良久, 陈半说道, “我今天刚刚发现, 自己并不是很了解你,你和宋菱初, 显然不一样……所以我不太确定, 自己是不是……”
时小之打断她,“我知道,也许在你看来,我只是一个稍微熟悉一点的陌生人,甚至可能还不如陌生人, 你能不能从现在开始,尝试着了解我?”时小之的目光中仍带有一丝恳求,“或者我们可以从朋友开始做起。”
陈半盯着她,表情忽然变得严肃, “你要保证不能再骗我。”
这句话对时小之而言简直秋后问斩的人等到免死金牌,她强忍着笑意,同样郑重的点了点头,“我保证,我发誓,从今以后绝不会再对你说一句谎话。”
“嗯……”
“那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
“算,算吧。”
“那作为朋友,可以请你吃晚饭吗?”
陈半意识到自己现在根本不能拒绝时小之的任何请求,可也没办法很痛快的答应,这种极度纠结的情绪她暂且当成对过去那些事情的耿耿于怀,“好……”
时小之自然能洞察陈半的心思,并不感到沮丧,陈半能答应和她从朋友做起,就已经是迈向胜利的一大步了,方向找到了,还愁走不到终点吗?
“时间还早,不如和我说说你们志愿者协会的事吧,我最近都没什么工作,也很想加入。”
陈半双目睁大,一副很震惊的模样,“你失业了吗?”
时小之笑,“当然没有,只是公司步入正轨了,不用像以前那么操心,空闲下来,就想回报社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扶贫助学志愿者协会不缺人,也不算缺人,但缺少社会影响力和公信力,歌久帝国风靡亚洲,又有国家做后盾,时小之更是很多人心目中的偶像,如果她能加入进来,对协会百利而无一害。
陈半被诱惑了,她毫无保留的将这三年来所发生的事说给时小之听。
从咖啡厅说到餐厅,又从餐厅说到酒店房间,从天黑说到凌晨,又从凌晨说道晨光乍现,她不知疲惫的滔滔不绝,时小之也不知疲惫的听她讲述。
好漫长的三年。
一棵树的叶子在春天冒出嫩芽,在夏天长大,在秋天枯黄,在冬天腐烂,经历了整整三个轮回。
幸好还在原地。
时小之能看的出来,陈半变了很多,但陈半始终是陈半,那个单纯,热情,生命力旺盛的陈半。
在这一天前,时小之常常感慨自己人未老,心却先老了,可陈半的到来仿佛在她心中灌注了养分,让一片荒芜里万物复苏。
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然而这样好的气氛很快因为陈半的一个故事戛然而止。
“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两个孩子的爸爸是特意跑到那里自杀的。”
“为什么?”
“你肯定想不到原因,他在工地上班的时候跟人网恋,让人给骗了,辛苦一年赚的钱都被卷跑了,他没有脸见自己的老父亲和两个女儿,干脆就……”陈半顿住,没有再往下说。
那两个女孩的父亲可笑,可悲,可叹,甚至有那么一点可恨,可归根究底,他那凄凉的结局都是欺骗造成的。
陈半不怨恨时小之,却也不能释怀。
“天都快亮了,你不困吗?”
“有一点。”
“那你早些睡吧,我都耽误你这么长时间了。”
时小之微不可察的叹了口,对陈半笑道,“没有耽误,听你说这些事情很有意思。”
陈半道,“以后有时间,我再慢慢跟你说。”
“好。”时小之将陈半送到门口,朝她挥手道别,“明天见。”
“明天见!”
……
拍卖会当日,陈半作为慈善协会的代表出席,她穿着牛仔裤卫衣,身上套着件红色马甲,在一众衣着鲜亮体面的竞拍人里十分的乍眼。
“陈小姐,这是您的位置。”
“谢谢。”
“不客气。”
和陈半坐在一排的还有其他协会的代表,他们和陈半一样,都穿的非常朴素,且人手一件小马甲,黄的蓝的绿的,简直像一道彩虹。
这会都在互相打听对方拍品的预计成交价。
陈半听到他们小心翼翼的说二十万、三十万,才知道自己那五百万是真的很离谱,也不怪时小之说她痴心妄想。
“欸!时总来了。”“我的天啊,真年轻,看着也就二十三四岁。”
陈半转过头,见时小之穿着一条宝蓝色的及膝裙,被一众人簇拥着走进会场,后面的媒体纷纷将相机对准她,快门声响个不停,而她目光流转,几乎是立刻落在陈半身上,勾起嘴角,笑的很甜。
周围人又是一片哗然。
年轻,有钱,还这么漂亮,满世界找恐怕也没几个了。
陈半这会稍微冒出点虚荣心,洋洋自得的想,这个人是喜欢我的。
但她的自得没有持续太久。
穿着职业制服的年轻女人走到时小之跟前,不知说了一句什么,时小之瞬间将视线移开,笑容不减丝毫。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一起坐在了最前面,只留给陈半两个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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