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页
他把会议厅锁住,把所有高层关在门内,玩这一场“生死问答”的游戏,他真的没想过后果是什么吗?
咒术界的机制是僵化的,这也从侧面反应了高层权力的难以动摇。上下层恒定不变,世袭的制度更是让权力被特定的家族所垄断。
从这就可以看出,高层所掌握的权势何其之大。
正如古代皇帝无法一朝一夕剥夺权势滔天的臣子,因为他们需要考虑到朝廷的稳定,权力的倾塌。
有谁可以在这场政治的游戏里任性?
顾虑太多、牵制太多,不知不觉,就是满身束缚。
人是组成机制的核心,但他们从来不是根本。
五条悟这样恣意妄为,凭自己个人喜好杀戮高层,难道他以为这样做可以动摇咒术界千年不变的秩序吗?
没用的。
有立有破,在新生代尚未成长起来之前,在新的先进制度提出来之前,强行打破旧有的制度,只会引来更大的混乱。
一位老人满目怨毒,临死前留下了终生的诅咒。
“你改变不了的,即使你杀遍了高层,也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涌现……五条悟!你厌恶我等,你屠杀我等,但你能改变什么呢?”
刺耳的尖笑,成为了这个老人生命的余音。
“你注定要和你厌恶的事物永远共处一片天地,你奈何不了!拥有神明的力量又如何,你只能任由我等——”
话音未落,他便断了气。
五条悟消散了指尖凝聚的咒力,微光中,他眼里的情绪分外无趣。
“我真是没想到,都死了这么多人,你们还没搞清楚重点?”
烂橘子果然是烂橘子。
“从头到尾,我有在乎过咒术界的秩序吗?”
五条悟的笑容里蕴着狂气,傲慢的居高临下,少年的声线和稳,他慢条斯理地吐露自己所想。
他会带来混乱?那就混乱好了。
打破不了咒术界延续千年的制度?随便啦。
他又不是里见。
或许十年之后的他,和里见一样踏上了教师的道路时,会把腐朽的制度放在心上,会想要从学生、从基层开始,一点一滴地改变这个咒术界。
然而这和现在的他有什么关系?
咒术界的腐烂机制,僵硬的体制,高层手中难以动摇的权力。
——这些关他屁事?
他来到这里是为了里见。他会杀戮高层,是因为他们惹他不爽了。
从头到尾都是他个人的随心所欲,从他一开始就将之称为“游戏”便能看出来。
至于他们所说的,他这么做的后果,单纯的杀戮无法扭转咒术界的现状——五条悟压根就不在乎。
“我来这里,又不是出于什么高尚的目的,谁要费心思要为咒术界谋未来啊?”五条悟大声说出了极为任性的发言。
“那你究竟为何,要动用如此血腥的手段?”
“因为——”五条悟嘻嘻笑着,一脚踩上了刚刚发言的老人脑袋上,用力碾了碾。
“老子乐意啊。”
我杀你们,我乐意。
你们能拿我怎么办?
十八岁的少年,未曾经历过挚友的叛离,也尚未体会过十年的熏陶,没有踏足教育的道路,也没有回馈他以温情的学生们。
正是在极叛逆、极率性的年纪。
甚至可以说,他连普世的善恶观,都没有完整成型。
他曾经会留在“善”的一方,会做出“善行善举”,不过是他个人的情愿,再加上身边老师同学拉着他罢了。
一个人最容易受到外界影响的年龄段,乃至于塑造了、奠定了一生性格的基础,正是青春期的这几年。
青春时期的少年们就像是白纸,朦朦胧胧对世界有了简单的认知,但却阻挡不了外界对他们渲染更深的色彩。
更别提这个人是五条悟。
在御三家成长的他,因为天生六眼而称作“神子”,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毫无底线的纵容更是惯得他无法无天。
当然,如果按原本的命运走下去的话,他也会慢慢学会“人性”,学着从神坛上投落目光,去看曾经被他忽视的“人类”。
如果五条里见……那个女人没来过的话。
五条里见的到来,把原本的命运线更改得面目全非了。
是她亲手点染了五条悟,她企图在少年的白纸上抹平自己的颜色,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不能如人所愿。
这都是因为她。
她成为了他的“偏执”。
于是未来扑朔迷离了,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也好似水到渠成。
五条悟甩了甩手上的血滴,飞溅在墙壁上的深红色晕开了斑点。
他似乎是玩腻了,没再施舍给其余的高层一丁点目光,他拖着中藤家的长老,拽着他的头发晃悠了两下,仿佛要把人的脑浆给晃出来:“中藤长老,升级这只铃铛,要耗费多少时间啊?”
“这些、这些要从头开始更新咒具……需要不少的时间。”长老已经完全吓破了胆,他颤颤巍巍地说着,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已然深刻地意识到,这个少年就是来玩的。
他什么都不在乎。因而,他们手上掌握的筹码,引以为傲的手段,也就失去了原本的作用力。
除了顺从,别无他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