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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言的气氛弥漫了整段路程。
丹凤公主是个很体贴的女人,所以她叫车夫加快速度赶路。这让本就颠簸的马车更加抖动。
陆小凤在闭目眼神,他看上去又一点儿也不着急了。
唯一需要他在乎的是周怀瑾,他的脸色更加苍白,扶着马车内壁,丹凤公主关切的望着他,却也并不能帮他分担这痛苦。
好在路并不算遥远,陆小凤率先跳下马车。
他们穿过了长长的、幽暗的走廊,来到了一个比较宽敞的屋子。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巨大的椅子,上面坐着一个穿着华丽的人。
他并不高大,坐在层层羽绒拥簇的宝座上,深深地陷进去。他的身材已经随着时光的流逝也变得干瘪,但他有一双发亮的眼睛。这让他看起来精神许多,他很骄傲,像一个真正的国王一样高贵而有尊严。
他就是大金鹏王,一个看上去很矛盾的人。
大金鹏王先看到的人是周怀瑾,因为他的长相足以让所有人都先注意到他。但陆小凤绝不会是一个看着病得很重的人,于是他又看向他的身后,那里有一抹绝不会被错认的红。
上官丹凤走近他跟前,轻声地和他讲述事情的经过,这期间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陆小凤看。
“你就是陆小凤?”
“是陆小凤,不是上官丹凤。”路上他们已得知这个家族的人都姓上官,这也是他们的骄傲。
听了这样的话,大金鹏王也不以为忤,大笑道:“不愧是陆小凤,看来我们没找错人。”
周怀瑾不禁觉得疑惑,这里的每个人都怕找错人,然而又有谁会喜欢麻烦,还是自找的麻烦呢?
何况,你可以认错那件红披风,但全天下再也找不出有四条眉毛的人了。
陆小凤直接询问他们此行的目标,迫切的想要见一见自己被“请”来的朋友花满楼。
大金鹏王充满暗示意味的道:“花公子在这里生活的很好,我们有一院子的鲜花。”
于是在见面之前,他们先听了一个故事,一个有关国家灭亡的悲剧故事。
像所有重文轻武的朝廷一样,富饶的国家引来了恶邻的窥伺,举全国之力,却未能逃过这一劫难。国王选择和他的国度一起共存亡,却不忍心独子跟着自己葬于无望,挑选了四位忠臣带他避难至中原,并将国库的财富也尽数托付出去。
大金鹏王就是当年那个小太子,在自己的叔父的照拂庇佑下得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然而他本可以过得更富裕,因为他拥有一整个国家的财富和它们的支配权。
但人心莫测。
和所有话本里的故事一样,但生活还没演到结局。
所以这是一场复仇。
上官木、平独鹤、严立本。
三个名字,三幅画像,巧合的是,陆小凤刚好都认识。因为他们分别是富甲天下的霍休、关中珠宝阎家当家阎铁珊和峨眉派当代掌门独孤一鹤。
天下谁人不识君?
更何况里面还有他的朋友。
陆小凤的朋友有很多,每一个都很不同,也都让他很珍惜。
所以他久久的沉默着。
因为他已经明白了摆在自己面前的是怎样的麻烦,而他置身其中,还牵扯到他的朋友们一起跟他面对。
“所以你想要的是什么?”
大金鹏王的故事讲完了,他看上去很愤怒,但他不能再客人面前向无辜的人发泄,所以他在克制自己,他的拳头颤抖着,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在跳动。
“我只想要一个公道。”
或许这样的念头在从前无数个夜里折磨着他辗转反侧,现在总算能说出来了,因此听着像是在咆哮,又像是呜咽。
“所以你要我替你复仇。是不是?”
他瞪着眼睛,那个答案几欲脱口而出,然而他突然泄了气,这样的他看着更加苍老,也更加的脆弱。他像一个真正的、一无所有的老人一样叹息:“他们已经全都老的要进棺材了,我也一样,难道我还要去杀了他们吗?”
周怀瑾默默的听着,杀人犯法,这样的要求陆小凤绝不会答应。虽然他们看上去都不在乎官府的条例,但这也不符合陆小凤做人的准则。
虽然他们认识不久,但以足够了解彼此了,因为他们是朋友。
大金鹏王继续说道:“但是,我绝不能让他们继续这样的逍遥。”
于是他提出了两个听上去无比公道合理的要求。
首先他要他们归还这不正当的财富,留作大金鹏王朝他日复兴的保障。其次他要他们的忏悔,在这里,在他父亲的灵位前,以慰其灵。
但这同样很难做到,所以陆小凤只能苦笑。
“你们为什么要求助陆小凤呢?”周怀瑾看着陷于悲伤和痛苦中的这对父女。“要想解决这个问题,你们真正应该寻求帮助的对象是当今朝廷,是天子。这样涉及到一个国家的大事,不是一个江湖人可以解决得了的,即使他是一个名满天下的大侠,陆小凤也有做不到的事。”
对于来自大金鹏王朝这样无辜又友好的邻邦的正当求助,想来朝廷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多一个没有威胁力的朋友总比一个野心勃勃的、强大而不友好的邻居安全得多。
“复国需要的不只是金钱,还有军队。难道你们能在中原招兵买马吗?这样不等你们凑够人,就会先被以谋逆之名逮捕。而且训练一支可以抗衡蛮荒之地的骑兵的军队还需要大量的时间,难道你们要一直长久的等下去吗?等到故国的人也将这个王朝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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