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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絮和温客行无声地看着张成岭蜷缩成一团,神色莫名。
就在这时,赵敬带着人匆匆赶来。他一见到张成岭就连忙跑到他身边,迭声问:“成岭,你没事吧?”
张成岭默默流泪不答。
还有一人跑过来,大声问:“张小公子,我问你,刚刚那个人是不是鬼谷的?”
张成岭抬头,泪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记得这个人是华山派的掌门,好像姓于。他茫然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人长什么样子?”于掌门再次着急地问。
张成岭想了想,诚实摇头:“我不知道,天太黑,我看不清。”
“你!你!”于掌门气极,想要动手抓他。
赵敬连忙拦住,劝道:“他哪知道什么鬼谷啊。”
温客行突然说:“于大侠,刚才不过是几个戴着鬼面的男子,武功不怎么样,我一出手便跑了。”
于大侠一听,断然道:“果然是鬼谷。”
温客行一笑:“你说是便是喽。只是这来人十分废物,可见鬼谷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和诸位一见之下令人心折的大侠风采截然不同,截然不同啊。”
周絮从温客行一开口便盯着他,听他说到最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赵敬一脸感激,再次向温客行道谢,随后让张成岭好好休息,带着犹有激愤的于掌门走了。很快,怡月轩里,只剩下张成岭和温周二人。
张成岭擦擦眼泪,看向周絮,轻轻叫道:“师父。”在他的心里,最依赖信任的还是在最危难的时候救他一命的周絮。
周絮看着他,低声说:“以后不可以叫我师父了。我已经遵守承诺,平安将你送到三白山庄。你想学武功的话,赵敬,高崇,沈慎,这些大侠都可以叫你。你我的缘分到此为止。”
张成岭听周絮说的决绝,眼泪忍不住又冒了出来。周絮严肃起来:“男子汉,以后都不许哭。”
张成岭连忙擦擦眼泪,哽咽道:“师父,我不哭。我是男人,流血不流泪。”
周絮看了他一眼,沉默地走了出去。温客行摸摸张成岭的头,追着周絮而去。
张成岭见周叔和温叔竟然真的走了,一下子觉得天地之大,只剩下他孤身一人。他刚才说他是男人,流血不流泪,事实上,他哭了足足半夜,才勉强睡着。
第二天早上,赵敬和沈慎专门过来看他,见他什么都没吃,赵敬担心地说:“是不是胃口不好啊?这一路上真是苦了你了。”他又温言道,“成岭,你大伯一直惦记你,所以不能休息,咱们马上就得赶路,伯伯会好好照顾你的。”
沈慎见张成岭双眼红肿,问:“哭了?”
张成岭微微偏头,说:“没有。”
沈慎没想到张成岭居然会对他撒谎,心里有气。赵敬连忙制止,说:“成岭,昨天那两位大侠,今天早上不辞而别,我不知道是不是怠慢他们了?也没来得及和他们详聊,他们是不是你爹的朋友啊?”
张成岭听到周叔和温叔竟然真的走了,心里一沉。他又听见赵伯伯在打听温叔和周叔,心里怀疑,便说:“小侄不知。”
“不知你就跟人走?”沈慎却听得更生气了,“昨天见你一路奔波,又人多眼杂。今天他们走了更好,你快跟我们说说,镜湖山庄出事那一夜,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张成岭见沈慎追问,又想起爹爹说过的话,只是他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借口,只得低声说:“小、小侄不记得了。”
“荒唐!”沈慎大为生气,“我们是你爹的拜把子兄弟,你还有什么不敢跟我们说的?”
张成岭勉强看着沈慎,道:“小侄受惊过度,后、后来发烧数日,醒来便在周温两位叔叔身边。之后发生的事情,小侄都不记得了。”
他说话支吾,一看就是在撒谎,沈慎和赵敬老于世故,如何看不出来?沈慎顿时火冒三丈,指着张成岭气喘吁吁:“那你爹娘是如何惨死的!镜湖山庄三百多口人命,你都不记得了!”
赵敬连忙拉住沈慎,劝道:“五弟,他还是个孩子。”
“什么都不记得!”沈慎气得眼睛都红了,“那是不是这三百多条人命的血海深仇,我们就可以一笔勾销了!”他实在无处发泄,将桌子的东西猛地全都拂到地上,随后甩门而出。
赵敬一脸心疼地看着张成岭,轻轻揽住他的肩,道:“成岭,没事,你五叔就是着急。这个仇咱们一定得报。我和你五叔和你爹是拜把子兄弟,虽然以前有些误会,但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你爹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儿子。”他声音和煦,言词恳切,如果张成岭看不到他身上的红光,恐怕会感动得当场说出实情。
张成岭盯着赵敬,沉默。
赵敬家大业大,赶往岳阳的车队排出了三里地。他对张成岭颇为照顾,不但和他同坐一车,还亲自安排他的每一顿餐食,令同行的人皆感慨他的爱护之心。
张成岭却越来越沉默,除非必要,几乎一言不发。他有时坐在车内,望着外面的苍翠,忍不住想师父现在在干什么。
赵敬的车队太大,一路上走走停停,速度并不快。这天,张成岭下车透气,看到远处的两个人影,蓦然湿了眼眶。
虽然看不清楚面容,但是那种柔和的淡淡绿光,只有师父身上才有。他旁边的那个人,身上也泛着绿光,定然是温叔。他看到师父回头,朝这里看了一眼。温叔也朝这里看了一眼,然后拉着师父的手,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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