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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跟鞋在木制地板上敲出轻响, 还好现在走廊上仍然空无一人, 没有谁发现一个高年级的女生居然跑到了男寝楼上。
银发少女有些不太熟悉地照着记忆摸到温德的寝室——公爵之子休憩的地方被施展了相当高明的结界魔法, 可比柯露斯塔那原始门锁要上档次太多——格罗莉亚低声念了一遍咒语, 房门便“咔哒”一声打开了条缝隙,容得她推门而入,直往弟弟最里面的那个房间快步走去。
温德寝室的布局与他在家里时的习惯相同, 一向是最靠里侧的那间屋子被作为魔药间而使用,区别只在占地面积而已。于是,不出所料的, 格罗莉亚转开门锁,一眼就看到了被整齐码在案头的八瓶退热魔药, 面色顿时黑了下来。
好样的——这两个坏孩子, 果然是联起手来骗她。
但现在的情况刻不容缓, 没有时间浪费给她生气,格罗莉亚一把抄起那堆退热魔药, 随手捉过某个放材料用的小口袋,将淡红色的小瓶子搁在其中后,便像个刚刚作案完毕的抢劫犯那样,转身就毫不留恋地往外走。
她一路畅通无阻地下了楼,走到公共休息室时倒是终于碰到了几个男学生, 后者望着这位面如寒霜、手中还拎着一个纸袋的冷美人,顿时个个都吓得大气不敢出,在心中暗测她或许是学生联合会派来收缴违禁品的风纪委员,纷纷退避到一旁给她让道。
而格罗莉亚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直接拐了个弯前往女寝,再次回到了柯露斯塔的寝室当中。
烧得虚弱的柯露斯塔果然没力气再把被子撇到一边去,她像只睡着的小松鼠那样,似乎是十分怕冷地将自己蜷缩了起来,可脸颊则被热得殷红一片,如同化了过于浓艳的妆,又仿佛是喝了太多醉人的酒,带着不正常的病气,却同时美艳到根本不像平日里的她。
格罗莉亚手上动作不慢,将药力增幅剂从梳妆台上拎了过来,透明液体那精致的包装被她暴力摧毁,拆开后便是一股淡淡的清澈咸味,像是吹过浪花、裹挟着海洋味道的风,让满心都放在柯露斯塔身上的银发少女都微微晃了晃神。
但她很快就从那一瞬间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按着柯露斯塔的肩膀,让这只小松鼠软软地平躺下去,另一只手则拿着那瓶增幅剂凑到对方深红的唇畔前,微微倾斜,几粒液体滴落在她的唇缝上,却又顺着凹陷与肌理纹路滑到脖颈,最后洇湿了头发下羽毛软枕。
格罗莉亚及时收手,没有继续浪费这些对抗药体质而言非常宝贵的辅助药剂,她望着柯露斯塔越皱越紧的眉头沉默了几秒,干脆利落地将手里那瓶透明液体一饮而尽,想都不想,便低下头去,精准地贴上了那两片深红色的柔软唇瓣。
银色的长发滑落在柯露斯塔的脸侧,就像是立起了两面密不透风的屏障,遮挡着自己的珍宝,就连空气都不可觊觎。那个面容美丽到恍若神祗临凡般的贵族少女正垂着头,用力而深刻地亲吻着昏睡的姑娘,银白如蝶翅般的睫羽轻轻颤动,舌尖却像是灵巧的蛇信那样,微微一勾,就撬开了她滚烫的唇齿,慢慢地将半口凉丝丝的增幅剂渡了进去。
棕发少女的嗓子里发出一声喟叹,像是久旱逢甘霖的沙漠,在雨滴砸上时还会冒出几丝蒸腾的白烟。
格罗莉亚的唇舌与她对比起来,便显得清凉许多,善心的公爵之女细细舔了舔对方的嘴唇,直将这方寸之地都体贴地覆满了降温的水渍,这才带着些不舍地睁开眼睛,抬起头来,伸手拿起一旁红色的退热魔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再次亲了上去。
这次她吻得没有半分压力,也不像刚才那样还闭起了眼睛,深蓝如海般的瞳眸此刻失去了往常的静谧,唯余着难用一言以蔽之的浓烈情感,像是某种固执的游鱼般,死死地、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地看守着自己即将沉入海底的宝藏。
带着甜味的退热魔药一次次地划过口腔,再流逝进另一个人的唇齿当中,格罗莉亚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亲吻了她多少次,只记得,将自己从这种魔怔般重复的动作中强行扯出的,是一声声仿佛贴在耳边的沙哑呼唤。
“光……乐缂丝……”
失去焦距的眼睛忽然重现了光泽,萦绕在身旁的黑暗魔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格罗莉亚在经过短暂的呆愣后,立刻后怕地倒抽了一口气,手指有些恐慌地蜷缩起来,她狠狠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凝下神后,这才终于听清楚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饱受着病痛折磨的柯露斯塔正紧紧闭着双眸,雪白的皮肤在眼角处泛起了几道褶皱,那刚被格罗莉亚亲吻过的嘴唇正在微微嗡动着,艰难地用细小的声音挤出几个音节,虽然破碎不堪,然而,这对银发少女来说,却是极为熟悉而陌生的一个称呼。
“乐……缂丝——”
柯露斯塔沉浸在黑暗的意识中,却仍旧小声地、用力地、满含信任地呼唤着。
格罗莉亚张了张嘴,却只泄露出几声颤抖的喘息,她伸出手去,像是触摸水面那样轻柔地碰上柯露斯塔的脸颊,即便热度顺着指尖一路流窜到了心底,她却仍然不愿放手,而是茫然又不可置信地终于说出话来,如同害怕惊醒了什么一般,哑声道:“……露丝?”
躺在床上的少女却没法给她半句回答,她沉浸在昏暗当中,仍然不断轻声地念叨着一个名字:“乐缂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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