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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以宁眉头紧锁:“二哥,以后京城的宴会还是不要让小妹去了。”
穆以轩颔首,又冷哼了一声。
他转向陪着昭平公主一起来的苏嬷嬷,道:“此番辛苦公主了,穆家在此多谢公主。”
苏嬷嬷和蔼地笑道:“他俩一起长大,今早听说穆小姐出了事,公主急得就去长乐宫跪着求皇后的旨意。虽说过程十分艰辛,好歹接下来的一个月,两个人都能开开心心的了。”
穆以轩和穆以宁又再一次行礼拜谢。
只听穆以轩冷哼一声:“宴会?哼!让他们晓得什么是宴会!大哥知道消息了吗?”
穆以宁颔首,道:“今早给大哥送了信,送信的小厮回来吓得不轻,说是大哥已经气得拔剑想砍人了。”
“好!让大哥准备宴会!小三,家里有钱吗?”
穆以宁露出和他哥一样的不怀好意的笑容:“有!办一场宴会绰绰有余!”
“好!办他!”
苏嬷嬷看着穆家这兄弟俩,心里面总有些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三日后,从三品骠骑将军穆以晨请旨圣上,为犒劳京畿守备军,办了一场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的流水宴。
钱最后还是朝廷也跟着给了,穆家出了大头的一部分。
一群将士们载歌载舞,围着篝火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菜肴顺着校场排出二里地,火上架着三四只羊烤着,炉子里温着酒!划拳、比武、大笑,可不比那什么花宴的差!还要更热闹些!
戚含章一开始还不太自在,后来看见穆以安迈着小短腿从火堆里面想要抽根火把出来玩把穆家三个哥哥都吓得不轻了,才真正没忍住,跟着大家伙儿一起笑了出来。
宴会中杵了两个小丫头,不是美人,而是两个小丫头。
两个小丫头一个是大家小姐,一个是当朝公主。
被哥哥们看着不准喝酒,不准玩火,但跟着所有人击鼓传花、听着将士们唱着家乡的歌谣,戚含章常年在宫里面木愣愣的脸上也红润有了光彩。
至于穆以安?
肉吃的太多,撑了,又去吐了。
戚含章无奈,又跟着过去照顾她了。
第5章 牵红线
自那日的泛舟游园会之后,穆家小姐不慎落水的消息就走遍了京城大家大户、小门小户,不少人拿着当笑话一样取笑穆家女如何如何没有家教、如何如何丢尽了穆家的脸。越传越邪乎,越传越难听。甚至有传到国子监穆以轩耳朵里面的。
穆二哥当即一卷书本拍在了桌子上面,把夫子吓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穆二哥抽出国子监墙壁上用来警醒学生以及辟邪祈福专用的铁剑,气势汹汹就要冲出院门,被高羽琛拦腰抱着硬生生给拖了回来。
这流言传得飞快,下得也飞快。
游园会第二日,又是一道新八卦传遍了大街小巷。
昭平公主暂住穆国公府一月。
紧跟着的是皇后的手谕作为凭证。
昭平公主代表着皇家,这幅作态是什么个意思,有点心眼的人都能琢磨个明白。
穆家小姐的流言就这么被压下去了。
穆以安长大之后想起这些,总觉得自己格外的幸运,幸运到能遇得上戚含章那么好的一个人,好到对她掏心挖肺。
她虽然带着公主的名号,可上哪儿都是个说不上话的。父亲和嫡母都不待见她,京中权贵也没多少是真心待她、愿意帮她的。与她相比,穆以安还算幸福自在的。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用自己年幼的肩膀,愿意默默帮穆以安撑住半边天。
穆以安有很多话连自己的哥哥们都不愿意讲,独独面对戚含章,却总是说都说不完。
穆以安记忆中的那个月过得很快,快到自家屋檐下的春燕尚来不及筑完巢,快到自己拉着戚含章去定做的衣裙还没来排得上开工,快到她们还没吃完酒楼的全部菜肴,宫里面就来了人接戚含章回去。
来接她的是延和帝身边的总管太监李德。
戚含章表现得很从容,没有不舍,没有留恋,甚至不曾有悲伤或者高兴。礼数周全地点头谢过穆家众人这一月的照拂,又开口说了几句赏赐的东西,在李德的搀扶下上了马车,绣着繁复精致花纹的纱幔缓缓落下,遮住了戚含章的脸。
穆以安几次张口想喊她,但都被三哥牢牢地握着手,不让她出声。
而戚含章从始至终,没有看她一眼。目视前方,从容不迫。
宫里的车架缓缓行走,连带着跟着戚含章一同来的苏嬷嬷、大宫女玉璇等人也一同离开了。
马车在街道前拐了个弯,进入了已经清好无人的朱雀大街,方才开始加速,往大殷皇宫的方向驶去。
直到感觉到车速加快后,戚含章才终于忍不住,佝偻着背,留下了泪水。
她一直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的哭声传到外面让人听见。这是一件很丢皇家脸面的事情。
眼泪掉在了衣裙上,嘴唇被咬破流出了血丝。
坐在马车前的李德微微侧头,手掀起了车帘的一角,看见小公主这幅模样,不由得也叹息了一声,道:“公主。”
蓦地听到有人的声音,戚含章努力地把弯曲的脊背挺直,克制住眼泪不往下掉,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声音哽咽:“本宫、本宫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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