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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璇不敢违命,赶紧一边跑一边喊着“史太医”。
戚含章将穆以安的头发往后捋了捋,防止她一个抽噎将头发给吞进嘴里,届时更加难受。她一手端着盆,微微颤抖,一手顺着穆以安的背轻轻拍着,让她吐得舒畅一些。
穆以安眼泪都淌了出来,小脸上一片狼藉。
她放开了被褥,牢牢地抓住了戚含章的衣袖。
戚含章瞪她:“你啊!就是个窝里横的!”
穆以安似乎是强行扯了嘴角,想给戚含章笑一个,结果没撑住,还是吐了个死去活来,只觉得五脏六腑被强烈的气压挤着、揉成一块,想跟着一起吐出来,胸腔用力往里缩,似要将她压成肉干。
穆以安从未有一次如此刻这般恶心过。
第19章 自由
深夜
戚含章亲自从膳房端着一碗米粥出来,轻声推开穆以安的房间门,喊了一声:“以安。”
没人应他,房间内一盏烛火都没有点,漆黑一片,只能隐隐看到床头合起的纱幔微微摇曳。戚含章晓得穆以安睡觉的脾气,心想她怕是已经睡了,但还是蹑手蹑脚地过去,摇了摇纱幔,轻声道:“以安……睡了吗?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先起来喝点粥,我怕你的肠胃受不了。”
没人应她。
戚含章从未见过穆以安不理她的模样,从小到大,这姑娘都是她撵都撵不走的缠人精。她觉得不大对劲,还是掀开了纱幔,小心探头看了一眼。
被褥一片凌乱,却是空空如也。
戚含章吓了一跳,赶忙将米粥放在了床边上,提着裙摆小跑出去:“玉璇!”
玉璇守在穆以安院子侧屋帮她看着火上的药,折腾一天下来也是有些昏昏欲睡,听戚含章一喊猛地醒过神来:“公主?怎么了?”
戚含章问她:“以安去哪儿了?”
玉璇懵了一脸:“穆小姐不是睡下了吗……我看着她将烛火熄了的。”
戚含章面沉如水:“人不在。”
玉璇大惊:“什么?!”
这时,陆骁却走进了院子,在中庭搬了把梯子回来,准备放回后院。戚含章眼尖,将人拦了下来:“陆骁,以安呢?”
陆骁扛着梯子,道:“刚想跟公主说,小姐在那儿。”说着,他后退了两步,指了指中庭上头的一轮弯弯明月。
戚含章一愣,跟着退了侧屋,步入中庭,顺着陆骁手指的地方看过去。
穆家屋顶上坐着个人。
戚含章:“……她是怎么做到这么折腾了还有折腾的劲儿的?”
陆骁道:“小姐让我搬梯子过来,然后就上去了。”
戚含章深吸了一口气,脚一跺,牙一咬,心一横,道:“陆骁,把梯子架好了!”
玉璇吓得花容失色:“公主!公主别啊!”
陆骁呆了:“公主说笑呢吧!”
戚含章三下五除二将自己碍事的宽大外披脱了丢进玉璇的怀里面,吩咐道:“玉璇去拿两个披风过来,陆骁你赶紧架梯子!”
陆骁不敢违命,值得寻了个屋顶与屋顶接头的三边处,将梯子架稳了。玉璇回穆以安的屋子拿来了两件披风,戚含章想也不想就直接两件一起套在身上,将裙子向上收拢,往身前系了个疙瘩,露出双腿方便爬梯子,喊了一声:“架稳了!”就十分干脆利落地爬上去。
陆骁在底下牢牢把着梯子的两个脚,侧首问玉璇:“你家公主这么熟练,怕不是第一回 上屋顶吧!”
玉璇却是吓得脸色苍白,瞪他:“皇宫哪里给让爬屋顶的啊!更何况还是公主!这是公主第一回 !”
陆骁的脸也白了。
诚然,此番是戚含章第一回 爬梯子,上屋顶,自己也心里没数,只敢仰着头望前面,根本不敢往下看一眼。心里面阵阵发毛,只得碎碎念:
“这回要好了,这要是掉下去,看我不掀翻了穆老幺你的屋顶,让你下雨也淋着!”
“爬那么高……穆老幺你是不是想上天!”
“不怕不怕……戚含章你从小怕过啥啊你……”
总算,勉勉强强算是上了屋顶,戚含章下意识抬起双手,艰难地保持着平衡,踩着瓦块,重心全部放在了脚尖上,一步一挪地算是接近了房梁,也总算看清了房梁上面、迎着满轮月光的姑娘。
穆以安愣愣地坐在房梁上头,房梁比戚含章想象中的要宽大很多,穆老幺一个人横躺上去都不成问题。这姑娘身上就披着自己那身鹅黄色的睡衣,睡衣质地柔软,夏季将至,更是用了三分棉纱,显得柔软。夜风吹起她的裙摆,露出她光着的一双小脚。穆以安驮着背坐在房梁上头,没有挽任何发髻,披头散发地发着呆。
戚含章借着月光才看清了她的脸。穆以安的双眼红肿得像小兔子一样,眼角的泪痕格外明显,樱唇微张,细瞧才能发现在微微颤抖着。
戚含章的心没来由的又是一疼,像被刀子剜过一般,让她险些直不起腰来。
终于,戚含章不那么顺利地坐到了穆以安身边,解开自己裙摆上的疙瘩,又脱开一件披风,裹到穆以安身上,缓缓地道:“夜里凉,别又让风吹着了。”
一直发呆的穆以安仿佛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木呆呆地转脸过来看着她,一双眼睛通红,血丝缠绕眼睑,十分吓人。
戚含章一言不发,只是将披风给她披好了,将绳结拉到她的胸前,帮她系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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