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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景恍然大悟。
那人“嘿”了一声,拜拜手表示不大在意了,却开始同他一起笑:“不过大帅可听说了?南殷那边,出面处理穆国公诸事的并不是南殷皇帝。”
慕容景也露出了鄙夷的笑容:“探子给消息来了!南殷皇帝老不中用、脑子昏了头,竟然让一个女人对着朝堂上的事情指手画脚!还给人封了个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大长公主?!啊哈哈哈哈哈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可把营中弟兄们笑得打滚!”
那人啧啧称奇:“南殷不行咯……都要靠一个女人来治国理政!嘿哟!女人懂什么?刺绣还是插花儿啊?!啊哈哈哈哈哈怕不是把这军政大事拿来当家家酒了!”
慕容景与那人茶杯相碰,自信满满地道:“劳烦使者回去给咱们殿下下一剂定心丸——我慕容景,定让那南殷皇帝老儿成个亡国之君!”
“亡国之君!亡国之君!”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出卖忠臣、臭名昭著的亡国之君!”
“好啊!亡国之君!”
几日后,大殷中书署
高羽琛一脚跨入了戚含章的办公间,跑得太过匆忙,胸口起伏不停。戚含章见状立刻从一堆奏章当中站起身来,紧张地问道:“怎么如此慌张?羽琛哥,发生了何事?”
高羽琛问道:“含章,今日你可看了钱方进将军发来的军报?”
戚含章蹙眉:“军报早晚各有一趟,早上的军报我查阅过了并无大事。晚上的军报还没到时辰,非八百里加急的也不会错开时间送来。”
高羽琛深吸一口气,道:“我收到了子昂传来的线报,现在需要立刻面见陛下。钱将军今晚的军报也会将消息一同送来,我只担心,那个时候怕有些来不及了。”
戚含章绕开了自己的书桌走了出来:“怎么?”
高羽琛摇了摇头,道:“说不上紧急,只是有些奇怪。需要陛下拿一拿主意。”
戚含章颔首,立刻喊来世良准备入宫的车马:“世良!”
高羽琛拉住她,吞了口唾沫,道:“最好、最好再派一个人,去把穆以安找来!”
戚含章心中警铃大作:“什么?找以安来……来做什么?”
“她现在是在府上还是在京畿防备营?”
“应该在府上,小初尧肠胃有些不舒服,她陪着大嫂昨晚照顾了一夜。”
高羽琛松了口气,道:“那就好,离皇宫的距离不是很远,她赶得快的话,应该跟我们差不多时候到。”
戚含章心下疑惑更甚:“羽琛哥,究竟什么事?”
高羽琛环顾了四下,确定没人之后刚想开口,那边世良就来报备车马已经准备好了。
自从戚含章入职中书署之后,往来宫中变成了一件十分频繁的事情,更是时时刻刻停着一架马车在中书署的后院以备不时之需。
戚含章只得道:“车上说吧,羽琛哥。”
高羽琛颔首,两人一同向马车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的国公府中,穆以安刚刚才把小初尧哄睡着,看着谢雨霏疲惫的神情,又将人左劝右劝劝去睡觉,自己则尽到了一个当姑姑的全部职责,一边微微摇晃着穆初尧的小床,一边握着一本她爹亲自动笔写得兵书。
穆以安时不时会笑出来,因为她爹这人向来不讲究什么文采斐然,写的这份东西当年耗光了他不少头发,写出来的也大多平平无奇。妙局奇招自有不少,还有很多他老人家自己的心得体会与战斗经验之类的,可以说内行能看到津津有味,外行只会觉得狗屁不通。
想到当年自己红着脸站在书摊前红着脸同酸儒生据理力争,说她爹的这本书多么伟大而了不起的时光,穆以安的心里面仿佛也跟着升腾起了当年的热血与激情。
可潮水退却之后,却越发思念父亲。
她当年小小一只,却是三个哥哥都拉不住她吵架,奶声奶气地叉着腰冲着酸儒生尖叫,把路人引得频频发笑,还有不少胆子大的姑姑会冲上来忍不住掐一掐她的小脸蛋。最后她爹跑了出来,用黑巾蒙着自己的半张脸,飞快地挤入人群,一把将她捞在怀中,撒腿就跑!
周围人吓了一跳!
“快来人啊!抢孩子了!”
“诶呀!怎么办啊!”
“抢孩子了!抢孩子了!”
她一瞬间就明白是谁绑得她,顺风而呼,闻者彰:“看到没有——我爹他连蒙面都那么帅——”
蒙着脸嫌自己丢人的穆瀚:“……”
那么快就被自己亲姑娘给卖了?!
本来嫌丢人故意蒙面的穆国公脚下一个踉跄,直接带着小女儿摔了个狗啃泥!摔的时候还把肇事的小屁孩儿牢牢护在怀中。
穆以安还一脸无辜地嘿嘿笑,得意洋洋的样子让穆国公对这个小女儿又爱又恨。
思及过往,穆以安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顺着自己的脸颊躺了下来,在薄薄的书卷上烫出了一道浓墨重彩。
爹……
穆以安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雪白的孝服上,再一次哽咽起来。
她连爹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爹连尸骨都没找到,一说鬼风谷被北燕重兵把守、进不去,一说鬼风谷内堆成了尸山,谁谁都分不清了。
连下葬的时候,埋入穆家祖坟的,都只能是一个衣冠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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