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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
“将军——!!!”
穆以晨眼泪不知什么时候,被吹落了下来。
眼前一切,只让他觉得自己的鲜血都冰凉了……
阮铭不止一次传信回去……
不止一次!
每一次都是八百里加急!从淮水东营到祁京城,每次来回都要硬生生死五匹快马!
淮水东营数十万的将士牺牲……都等不到,祁京城的驰援;等不到……被皇帝死死扣在手里面的兵符与帅印!
穆以晨绝望地跪倒在地,将自己的长剑戳在了地上,吼道:
“啊——!!!”
“啊——!!!”
“啊——!!!”
那一声接着一声,让诸神不忍聆听,诸鬼停下了收割魂灵的双手。
穆以晨嚎哭的时间不长,他知道他等不起多久,越耗下去,死的人只会越多!
他立刻起了身,转身同陆骁两人一同奔向淮水东营最南方留存的最后一片营帐。
就在这个时候,穆以晨脚下的影子又变得不对!
无数细长的黑色光束坠落下来——密密麻麻,晃得人眼睛都快滴血了——
穆以晨立刻转回身,往天上看去——!
他眼球迎接着的,就是一根锋利的箭刃——
只听陆骁嘶哑的声音在这片天地回响:
“大公子——!”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城南城北都有战士,有许许多多的人战死在了野外,尸体没有被埋葬,乌鸦来啄食……
第75章 朝行出攻
水深激激,蒲苇冥冥。
韧如丝,终还是……等不来无转移。
那一队激荡起湖面涟漪的惊马,终究还是停在了楼关的关口。
为首护送的家将高高扬起自己手中玄色的旗子,手臂都已经累得颤抖不停,只剩那一张黑色旗帜在一片朦胧之中刺眼。
“放行——!放行——!”
“放行——!”
“钱将军!”
钱方进站在城楼之上,见到旗帜来的时候,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抓着手下报信的人肩膀,一边用力摇晃一边怒吼:“你看清楚了?!看清楚了?!”
那报信的人双眼通红、热泪盈眶,哽咽道:“是!是穆家来人——没有马车,大夫人骑着马亲至了!”
钱方进身子晃了晃,心跳“砰砰”地在他耳边炸着,几乎快要被他呕出来了,他老泪纵横,咬牙切齿地道:“大夫人……!大夫人来的……!!”
“将军……大夫人快要进城了!”
钱方进一抹眼泪,挥手道:“开城门——!放行!”
底下有人问道:“可将军,大夫人此次……并未带通关文书啊!”
“狗屁的通关文书!”钱方进一脚踹在城楼上的火盆,将那一炉碳都踹翻到了地上,众人被他吓得一阵瑟缩,只听钱方进低声吼道:“她是穆家的大夫人,是穆家小公子穆初尧的生母……她更是大公子的发妻啊!”
延和三十八年二月十一,在与敌军僵持四月之后,淮水东营沦陷,大殷东海岸千里国土沦丧。淮水解封,北燕大军顺利渡过天堑,踏上了大殷的国土。
淮水东营二十四万将士全部殉国,主帅阮铭被北燕所掷巨石砸中,尸骨掩埋于军营废墟之中,享年五十。
万箭齐发,淮水东营副将穆以晨身中数箭,口吐鲜血!
上天庇佑,他强撑着一口气,被手下陆骁小心护送着,带着淮水东营仅剩的四千余人飞快撤回了楼关。
一羽飞鸽飘至祁京穆国公府,大夫人谢雨霏二话不说,牵过了家中骏马,破开京城宵禁,直奔楼关!穆以宁得知此事之后,立刻派了手下家将追上谢雨霏,一路护送她前往楼关。
当夜,祁京城上下没几个人睡着了。
高羽琛正与戚含章连夜商讨北燕增兵的一干事宜,却突然被穆以安破门而入。
淮水东营残余人马撤回楼关之时,穆以晨身上箭伤不愈,高烧不退,生死未卜。
穆以安懵了。
戚含章将她的脑袋扣在自己的肩窝里,睫毛颤抖不止。
高羽琛提着一口气,连喘息都不敢了……
所有人都以为固若金汤的淮水东营,终究还是破了!
戚含章冷声道:“玉璇。”
门外玉璇也是一愣,才转过身来细声道:“太子殿下。”
戚含章一手抱着穆以安,眸光沉肃,道:
“将太子的册封诏书和金印拿来,我要进宫。”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雨霏,很棒、跟娘一起念。”
“采薇采薇!”
“采薇——!”
“曰归曰归!”
“曰归——!”
谢雨霏只觉得自己的手背上一阵灼烧般的痛楚弥漫开来,像一块烙铁,直接戳在了她的胸口,烫得她连呼号都疼得发不出来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小时候,此刻人坐在马背上,寒风呼啸,竟然会觉得自己其实是在做梦,其实自己一点儿都没长大,还是个小丫头,窝在母亲的怀抱里面,望着秋末满树桂花飘香,金灿灿的小朵儿洒满了她一身。
娘笑着拉住她贪玩的手,将她拽在怀里面,教她念诗。
娘哭着教她念诗,泪水砸在了她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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