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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初尧恍然大悟:
“所以,皇帝姑姑被坏人带走了,是吗?”
穆以宁有些惊讶地看着小初尧,心中也是一片苦涩。
穆以安直奔家中的酒窖而去,甚至没理老刘在后面苦口婆心的劝阻,一脚直接踹开了酒窖的大门,然后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直接搬了一个大缸子堵着坏了的门,虚脱一般地靠着缸子坐到地上,随地找了小坛的酒就往自己的喉咙里面灌!
老刘和几个家仆焦急地拍着门,穆以安充耳不闻,只是一个人仰头继续喝着酒。
辛辣灌入喉肠,冰凉的酒液顺着她的脖颈流尽了衣领之中,似乎想要麻痹她一颗热血尽失的心脏。
那感受……一点都不舒服。
穆以安酒量在军中不算差,但只要心中稍有不适去喝闷酒,一杯都能醉倒。
几个哥哥总担心她一个姑娘家若是在外面喝了酒会有些危险,总是会相互轮班,必定要有一个人能知道穆以安在哪儿喝酒、跟那些人喝酒,并且负责亲自把她送回来。
自从戚含章出宫之后,这个活儿自然而然也就落到戚含章的肩膀上了,几个哥哥终于也乐得清闲。
戚含章……
又特么是戚含章!
穆以安直接将喝尽了的酒坛子猛地向前摔去!
酒坛子瞬间裂了开来,在坚硬的地上四分五裂,发出清脆的响声。
穆以安喘着气,望着那些碎片,脸颊上已经飞起了红霞。她笑了一下,又重新打开一坛酒,开始猛灌!
一坛、两坛……
穆以安足足喝了五坛才停了下来,整个人软做烂泥一滩,趴在地上根本起不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从白天喝到了黑夜,直到穆以宁看了一眼天色觉得差不多了,才让老刘他们从酒窖的后门把人背出来,老老实实按回床上躺好。穆三公子又亲自捏着亲生妹妹的下巴,强迫她灌了两壶醒酒茶,自己坐在穆以安床前,像小时候一样照顾她。
果不其然,穆以安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了三趟茅房。
跑完后撑着腰回到自己的房间,只看到了三哥揶揄的笑容。穆以安瞬间就酒醒了。
穆以宁戏谑道:“还要喝吗?”
穆以安苦笑一声,走到他身旁,完全不要形象地往地上一坐,将头靠到了穆以宁的腿上,一双眼睛失去了所有的光泽,愣愣地看向前方。
穆以宁自然地将手放到了穆以安枕在他膝上的脑袋上,轻轻抚摸着穆以安的秀发,柔声问道:“以安,心里面还是不舒服吗?”
穆以安轻微点了点头。
穆以宁道:“你当初还笑我,如今落到自己身上,才知道什么叫痛彻心扉了是吧?”
穆以安嘟着嘴,闷闷道:“你还是不是我亲哥?!”
穆以宁哈哈大笑。
却只听见穆以安低落的声音:“可我现在……也只剩你一个哥哥了。”
穆以宁的笑容敛住了。
“没有多的哥哥和姐姐了……他们都不要我们了……三哥,我只剩你了。”
穆以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沉默地捂住了妹妹的耳朵。
穆以安眼眶又红了起来,这一整日的折腾已经让她精疲力尽,而夜深人静的时候,穆以安望着远在天边的月亮,才知道银霜洒落在地面的时候是那么的冰凉,因为饱饮了孤寂。穆以安微微伸手,五指张开向着那月亮。
她是有多傻……
竟然一度以为那个月亮是属于她的……
“以尔车来,以我贿迁……”
我等你来迎娶我的车马,我会带着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跟你回家!
她声音太细了,穆以宁没听清楚,只得弯下腰来凑到她唇边,问道:“什么?”
“以尔车来,以我贿迁……”穆以安又重复了一遍,然后低低地笑了出来,笑容里充满了苦涩:“多重的承诺啊……”
“以安……”
“可你来不及晓得这首诗的后半,”穆以安自顾自地道,“知道了,你只会笑定下誓言的人有多傻。”
穆以宁顺着她的话问下去:“下半句是什么?”
穆以安沉默了,只望着那渗过窗户的月光,凉得她心慌。良久之后,她才颤抖着双唇,开口道:
“淇则有岸,隰则有泮。”
淇水滔滔终有岸,沼泽虽宽有尽头。
一切都终有尽头,一切都始终有底线……
穆以安喃喃道:“三哥,我读诗不多,这首却是能记一辈子的……这是她抱着我教会我的第一首诗……当然,也是唯一一首。”
泪水,终于扛不住了,掉落在穆以安的衣裙上。
这一次,即便是她再爬到屋顶上坐一整夜,也不会有人来为她擦眼泪了。
戚含章……终于,不是她的了……
“她不要我了,三哥。”穆以安眼眶噙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喉头哽咽。
“她不要我了……她怎么能不要我……”
“她不要我了……”
穆以安已经不知道痛是什么感觉了,太习惯了。
穆以宁道:“后日,你不用进宫了……我帮你告假。”
“不!”穆以安却一口回绝,“我要去,我一定要去!”
“以安……听话!”
“三哥,我要去。即便是你不让,我也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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