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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神医许久未说话,似乎被骇住了,时音疑惑的歪了歪头,像是在奇怪他为什么还不开口。
这样的动作在她做来无疑是可爱的,她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因此而变化,那样一双让人胆寒的眸子,让她的一切举动都显得怪异恐怖起来。
可事实上,她的瞳孔其实又跟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仍然是曾经那双清澈明朗的色泽,仅仅只是因为主人不想演了,而暴露出了真实情绪而已。
身为一个医者,邵神医见过许多恐怖的画面,很多甚至连上惯了战场的老兵,都未必能够忍受,但邵神医却可以,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就像是源自于身体的示警,每一寸的皮肤,都在叫嚣着远离。
邵神医控制不了自己的这种本能,但他也知道时音一定没耐心等自己缓过来,所以竭力克制着那种不知从何升起的,仿佛站在熊瞎子面前的那种恐惧,断断续续的开口道:“陛下还记得,你之前昏迷了将近七天吗?”
时音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自己刚来这个世界那会儿,原身因为心理压力过大,身体又因生活在冷宫不好,导致大病了一场,好像是烧了好几天。
但这跟虞清枝又有什么关系?
见时音想起来了,邵神医才接着道,“陛下是世所罕有的三阴绝脉,体内阴脉自生,到一定程度后,便会自焚,也无法通过习武缓解,唯有早已绝种三百年的龙血朱果可治,当时恰好被人寻到,便被用在了您身上。”
这个世界武学式微,时音并没有怎么用心学过,不过龙血朱果的名头她是听过的,据说是一种对生活环境要求很苛刻的果实,在火山岩浆附近生长的一种奇果,有洗经伐髓之奇效,也是原来的剧情中,虞清枝治好自己先天之疾的东西。
但……
“就算如此,那她也不至于这般……吧?”
虞清枝可没有什么大病,只是早产儿而已,不然如果真的很严重的话,她也不可能还有精力看书练武,早天天在床上躺着了,更不会有机会入朝为官。
所以她顶多也就是小病不断,不至于英年早逝。
邵神医道:“娘娘早年曾为先太后挡过灾,那次余毒未尽,且先太后曾遭人算计,本就时常吸入一种使人虚弱的毒素,娘娘与先太后来往密切,所以……”
他顿了顿,接着道,“事实上,娘娘能坚持到现在,本就已算是奇迹了。”
“…………”
时音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并没有把自己刚来这个世界时发生的事情当一回事,毕竟她能活多久又不是这具身体的健康与否能决定的,自然也没想过虞清枝会把自己的生机留给她。
毕竟一个是自己的命,一个是还不算特别熟悉的熟人,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但这件事,又确实是虞清枝能做得出来的。
时音记得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睡觉时,似乎确实是被喂下了什么,以至于她那会儿醒来之后赤脚踩在地上,都没感觉到冰凉,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觉得虞清枝真是有毛病,谁需要她多管闲事?
她还以为她真的长进了,结果她才刚过来,就上赶着把自己救命的东西都送了?
……
…………
皑皑的白雪覆上了青绿的瓦片,又一年冬日,大臣们心知每到冬季,陛下的心情都不太好,往往银装素裹的地方,总容易被染上红装,所以他们格外的小心翼翼,连上朝时说话的声音,都小上了几分。
今日的朝会至下朝时也无人血染大殿,让众人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恭谦的弯着腰退朝,临行前,太女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那个坐在龙椅旁的宫装女子。
这不是太女第一次见她了,她犹如被冰雪雕琢的美人,苍白透明的肤色让她显得格外飘渺,仿佛不似人间该存在的绝色,清冷的感觉让第一眼看到她的人,都会认为她是个不喜俗物的方外之人。
但太女又知道,她曾是大晋盛极一时的权臣,后来成了陛下的皇后。
所有人都说,自皇后死后,女帝便疯了,她让神医研制出秘药,让其尸身不腐,每日仍与她床共枕,带其上朝,刚愎自用,听不得一点不的声音,但有人敢言其作为,无论忠奸,必难逃一死。
据说皇后死的那一年,整个京城都被蒙上了一层血色,朝中眼熟的大臣,少了一半有余,以至于上朝时都显得空荡,直到把人杀怕了,便再无人敢在圣驾前找不痛快。
陛下也成了众所皆知的暴君。
邻国以为找到了机会,便选择率军攻打大晋,头一年,陛下御驾亲征,形如杀神,打掉了邻国半边国土后才回国,派了别的将军去继续打,此后又过了三年,大晋便吞并了这个国家。
据说,邻国高层几乎被陛下下令斩杀殆尽,当有伤天和的说法出现在圣前时,人又死了一批。
暴君处理问题的方式总是简单粗-暴的。
所以总有人说,女帝已经疯了,哪怕太女被册立时,并没有在朝堂上看到据说洗不掉的血垢。
太女是皇族旁支,她被选为继承人时还小,据说是因她跟皇后长得有两分相像,所以陛下放弃了原本养蛊的打算,直接将她册立为了太女。
如此儿戏的方式,更是作证了旁人对女帝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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