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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菩萨当然也是明白吕竹不会无缘无故地和他推心置腹。
吕竹笑看他这个提高了警惕的模样一眼,轻声开了口:“成也风云,败也……风云?”
“你……你是怎么知道?!你解开了那个盒子?!”泥菩萨被这句话惊得失色,脱口而出一句。
紧接着,他又十分肯定地摇了摇头:“不可能,如果你能解开其中奥妙,雄霸就不会这样迫不及待地派人寻我踪迹。”
“万事万物,盛极必衰——而我爹,他已经老了。”纵然雄心不死壮志未灭,岁月无情的侵蚀始终亦是让霸者失去了昔日的威风。
“我听阿爹说,当年你曾经赠过他断概括他一生命运的四句批言,前两句批言‘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由你亲口说出,而后两句批言,就保存在那个乾坤挪移五行大宝盒之中。”吕竹定定地看着他,“因为你深知我爹的脾性,所以就藏起了后面的两句。”
“你不能违背算出来的天命,所以就只能掩藏着,保住那两个家族的最后一点血脉。”
“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泥菩萨苦笑一声,“纵然没有我那日的窥探天机,雄霸在之前也已经誓要取绝世好剑和雪饮狂刀,风、云二人的家族逃不过灭门一途。”
“我只有泄露天机,才能保住他们二人。”
“也因此,你也成了预言中的一环。”吕竹平静地说了一句。
“你父亲雄霸命格极硬,乃是天命身,尽管武功并非天下第一,但除了风云之外,谁对付他都会被天命所对付。”泥菩萨感叹着,抬眼望向吕竹,“亦是因此,那些隐世的强者,才不会出来对付雄霸。”
“如今,十年之期将到,雄霸的气运,正是到了运程逆转的关键时刻。”
“所以我爹才要那么心急地找你回来。”吕竹挑挑眉。
“找我回来,结果也是一样的,天命难违。”泥菩萨摇了摇头。
天命不可违之说被吕竹誓要抗争到底的话语迫回,他也只得换了另一个说法。
“这次是难违,而不是不可违了?”吕竹缓缓将手臂往前伸出,“前辈,我想给你看一些东西。”
“久病成医,而且风水术数其中亦包含摸骨断脉之学,那你认真地看一下,我这个人……”
脱离了衣袖的遮掩,那一截如美玉雕就的凝白皓腕,就这么大咧咧地放在了饱经岁月风霜的破旧桌子上。
只一眼,泥菩萨就口称罪过,赶紧侧过身体移开了视线。
“佛说众生平等,色相不过虚妄,原来前辈你却只是说在嘴边。”吕竹淡淡地看了泥菩萨那个躲闪的模样一眼。
似是被吕竹的话激到,泥菩萨最终还是缓缓将身体转了回来。
那粗糙得明显是被劳作和病痛折磨已久的手指,在轻轻搭上来脉搏处感受其中内涵的下一刻,又仿佛被烫到了一般飞速缩开。
“你?!”泥菩萨的目光,宛如在看着一个死而复生的可怖厉鬼。
“我出生的时候,我娘难产,是拼了命才生下我的,可惜这份慈母之心,并没有换来应有的回报。”吕竹的语气很是云淡风轻,“我爹有很多女人,即使娘亲是他唯一爱着的一个,他也没有给予更多的关注。”
“他只是以为我是难产生下来的,所以天生体弱,才会练不了武功。”
“其实不是——我先天不足,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大夫眼中的神迹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一轮天庭百世轮回之劫的判决真的生了效,她这一轮虽然没有经历什么人间苦楚,但也是病痛缠身,被断定为早夭之相。
雄霸外显出来的可怕脾气,让负责照顾吕竹的大夫不敢说出他唯一的女儿注定早夭的真相——说了之后除了要受雄霸一顿气外,万一大小姐真的哪一天突然就香消玉殒了,难保迷信的雄霸被白头人送黑头人的事情刺激到,认为是他们将大小姐咒死了,然后做出什么拿他们来泄愤开刀的事。
因此,照顾吕竹的人都是统一好了的“小姐天生体弱”口径。
这倒是方便了吕竹搞事。
能因病死遁好啊,搞完事就可以开溜。
有了这个保底,一向抠门的吕竹咬牙花了点钱从系统那里买了些补药补补身体,平日里更是活得像个注重养生的老人家,这才是勉强熬到了现在。
“我这一生,都在和天命作斗争。”吕竹收回了手,目光紧紧盯着神色逐渐褪去了震惊的泥菩萨,“前辈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泥菩萨盯着这张年轻倔强的脸好一会,随后目光又移向了码头处的热闹之中。
罢了,天下会有这位大小姐在一天,这人间烟火,便能多留住一天。
与泥菩萨约定好了之后,吕竹就以才疏学浅并不能根治泥菩萨病情之说,将泥菩萨送回了聂风和秦霜那里。
“爷爷,来喝药了!”小辫子吃力地捧着药碗过来。
泥菩萨接过药碗一饮而尽,随后目光柔和地摸了摸小辫子的头顶,正想要叮嘱她最后几句话时,变故徒生。
“什么人?!”看到水面之上突然有一黑衣人快速划着竹筏往码头这边来,感应到来者不善气息的聂风和秦霜立刻将目光转移到了那边。
黑衣人抬手一扬,强劲的力道瞬间掀起了码头处斜堆着的一派竹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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