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老爷子今天一改常态，换了一身衣服，也去打扮了自己，让自己开门，看起来，不是那么颓。
    起码在气焰上要压得住何家那几个老匹夫。
    很快。
    何家老爷子来了，身后依旧跟着何世航。
    他急切的很。
    “有什么事情，赶紧说，我最近忙得很。”
    “咳咳。”万老爷笑了，扬了扬手，让人把东西拿过来，“有些账，我想也该算一算了，何家现在如日中天，这些稀碎的皮毛，也该弄清楚了吧？”
    何老头神色一下子就变了，都不明白万家这位要干什么。
    “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能办到的我一定替你办到。”
    “不是什么大事情。”万家老爷子笑着道，“把何家这些年从我这里借走的钱，都清算一遍。”
    “！”
    何家老爷子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碰到这样的事情。
    “也没多说钱吧。”
    “是没多少，我们万家呢，也不缺这点钱，但是我想着总归是欠的钱，不能一辈子不还吧？”万家老爷子冷哼一声。
    这是一个态度问题，也是一个信号。
    何家必须做出反应。
    “你不想还钱的话，我就会走司法程序，到时候别说我不客气。”
    “老万。”何家老爷子急了，“你怎么偏偏这么想呢，我也没有不还钱啊，只是之前一直以来，你也没有放在心上，这一次怎么就？”
    何家老爷子有些慌了，倒不是拿不出钱来，是万家突然开始计较这些得失。
    说明老万怕是这颗心不在联盟之上了。
    也是最近何家飞速膨胀，利润紧张吓人，万家也配不上他们的速度了。
    “呵，没什么，只是想提醒你，有的时候，爬的太高也会担心摔下来。”万家老爷子轻声道，“看看吧，这是所有的数额，比起来，也值你一个仓库。”
    “……”
    何家老爷子看着上面的数字，神色很是忧愁，他不是不想还钱。
    只是觉得不该在这个时候。
    “好，老万，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会照着做，只是往后万家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你也不用来找我。”
    “呵，我是个良民。”万家老爷子拧着眉头，“你现在的事业，才更应该提醒自己，别在河边走，早晚会湿鞋。”
    万家老爷子等着何家这边进账，其余的话，也没有说了。
    何老爷子气得要死，这么多年来的盟友，说掰就要掰，不过可以共患难，不能苟富贵是真的。
    “还有许家那边，也别怪我没提醒你。”万家老爷子轻声道，“他早晚会反扑的，你做好被他针对的准备吧。”
    “呵。”何家老爷子轻蔑一笑，“老万，你这撤退让我猝不及防，原来是害怕许家那几个不成气候的啊，你看看，现在国内市场，谁比得过我？”
    何家老爷子意气风发，站了起来。
    让属下去结算这笔钱，对他来说，也就是洒洒水而已。
    他走到门边，突然想起什么。
    “老万啊，万家这一世英名，别最后临了临了，毁在你的手里，你现在要是后悔，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万家老爷子看着拿两个人的背影，笑着道：“不必了，我既然做了这个决定，那就说明不会退缩。”
    万家现在就是不要跟何家站在一个联盟。
    也不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到时候翻船，也连累不了自己。
    “你决定就好。”
    何家老爷子从那扇门里出来，气得要死，捏着烟的手都在抖。
    “这个老东西。”
    “爷爷。”何世航站在一旁，“万家这个时候要债，究竟是为了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怕死呗，看我们的生意越做越大，他承担的风险也越来越大。”何家老爷子低声道，“问题是咱们赚的钱，跟他没有关系。”
    万家这个时候撤离，也很正常。
    何世航点点头：“也是，万家一贯不喜欢这种生意。”
    “呵，能赚钱就是好东西，他是胆子小，万家早晚得黄，他主动提出来也没什么。”
    何家老爷子蹙着眉头，脑海之中也是繁琐地很。
    与其在这里纠结，要不要继续跟万家合作，倒不如彻底将许家踩在脚下。
    那么便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
    许鹤龄这几日都没有准许宋渡出门，将他很好的关在家里。
    可是没有任何用处。
    那个女人还是溜进来了，并且在看到宋渡的时候，刀子抵在他的脖子上。
    “不要叫唤，你不是许鹤龄的人。”安歌一个翻滚，到了他的面前，在宋渡叫出来之前，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
    只要他一动，就得死。
    她的速度，比一般人都要迅猛。
    “你是什么人？”宋渡的眉头压低，警觉的问道，他很害怕，但比起害怕，更多的是清醒。
    冰凉的刀子，抵在他的脖子上。
    宋渡根本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但看得出来，她是个练家子，不能随意招惹。
    “你跟许鹤龄根本不是一路人，我也是好奇，怎么偏偏总是你失忆？”
    “……”宋渡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看得出来，安歌这副轻松的口吻。
    “走吧。”
    安歌答应过万卿，一定会把这个男人带走，不管是用什么办法。
    哪怕是入室抢人，也得把人带走。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就因为这个。”
    安歌亮了一下组织的标，纹身在身后，不大不小，还很淡，没有洗掉，安歌这辈子都想不到，这种玩意儿居然还有这样的用处。
    “你就不好奇这是什么东西？每次洗澡都会看到，对吧？”
    “是。”宋渡颤巍巍地说道，比起从前的状态，现在的宋渡，更像是一个小绵羊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
    原本安歌并不打算帮助万卿，可她知道许家老爷子在发现宋渡的存在之后，选择了让许鹤龄将宋渡关起来。
    这远远的偏离了他们的计划。
    宋渡应该是在外面，而不是被关在这里。
    所以安歌答应了万卿，来替他抢人。
    “这就是组织的印记，你跟我是一路的。”安歌轻声道，煞有介事，撒起谎来也是一本正经。
    安歌不觉得自己是在欺骗宋渡，理论上而言，他们的确是一伙的。
    只是现在的安歌更想要宋渡去死。
    “想好了吗？”安歌看着他，轻声道，“再不走，等到许鹤龄那边的人回来，你可就走不掉了。”
    宋渡的心跳的很快，他看着安歌，在消化安歌跟他说的话。
    他该不该相信面前这个女人。
    脑海之中，有些画面在闪，却怎么都抓不到。
    宋渡快要疯了，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想好了吗？”
    安歌很不耐烦。
    她也想来看看，这个宋渡到底是不是失忆了，怎么每一次，这样的事情，都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我该不该相信你。”宋渡在犹豫，他看向不远处一个点，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问了这一句。
    安歌看着这个男人，觉得破天荒有些好笑，这种问题，问她有什么用。
    “看你。”
    安歌抿唇，忍着笑出声来，什么时候宋渡也成了人畜无害的小无辜了？
    他当然不能被这副表现所蛊惑。
    安歌打量着宋渡：“我再给你三分钟，你仔细想想吧，许家留你在这里，也只是当个工具罢了。”
    “也？”宋渡拧着眉头，“那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受人之托，将你带走，仅此而已。”安歌沉声，根本不想再去解释什么。
    宋渡打量着她。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会撒谎，希望你不是。”宋渡决定了，在这个短短的几句话之中，决定跟着安歌走了。
    女人轻哼一声：“你倒是随意的很，好，走吧。”
    安歌也并不想再去跟宋渡费什么话，也不是她想要做这些事情。
    窗户上，已经弄好了措施，就等着宋渡一起离开，这个男人虽说失忆了，但是本能还在，三两下就从窗台上下来了。
    他跟在安歌的身后，其实并不知道这个女人想干什么。
    只是潜意识告诉他，跟着安歌走，绝对没有问题。
    没有记忆的人，能相信的只有直觉了。
    安歌在前面走着，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的情况，宋渡紧随其后，像极了从前两个人一起出任务时候的模样。
    那时候，宋渡也几乎是被安歌护在身后的。
    很多麻烦的事情，也是由安歌出头。
    只是那时候的宋渡，并非这般。
    安歌顿住，有些五味杂陈，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吧，总是怪怪的。
    她深呼吸一口气，屏退了这些无用的情绪，两个人很快就从这里离开。
    安歌上车，看着宋渡上了副驾驶。
    “现在要是后悔，可来不及了。”
    “呵，我不过一条命，怎么都好。”宋渡无奈的很，“不管你们想做什么，我都无所谓。”
    跟着感觉走就好了。
    宋渡倒是洒脱。
    安歌将车子开的很快，尽可能快点到万卿的住处。
    她将车子停在地下室，两个人往楼上去。
    万卿已经准备好了红酒，就等着他们回来。
    “我就知道，你出马一定没问题的。”万卿激动的很，早该这样，之前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将宋渡带出来。
    现在安歌一出手。
    “呵。”安歌勾唇，“你这样未免小题大做了，我能帮你捞人，是你的荣幸。”
    “是是是。”
    万卿连连应答，自然是他的荣幸了。
    不然的话，这种事情，安歌是断然不会做的，看着这样意气风发且自信狂傲的女人。
    宋渡有些好奇了，这个人到底是谁。
    但还没有等宋渡反应过来，身后的蓝莎激动的很。
    “渡？”
    蓝莎捂着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的眼中，只有宋渡，没有旁的什么人。
    连安歌这个最大的情敌，蓝莎都熟视无睹。
    万卿看着蓝莎：“人我已经带回来了，是安歌帮我一起，你该谢谢安歌。”
    “多谢你。”蓝莎连头都没有回，就那么说了一句，安歌没有再说什么，她根本不在意这些。
    她提前走了。
    宋渡愣了一下：“你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安歌勾唇，轻哼一声，不然把你们这几个人全部送去巡捕局？
    要是愿意的话，安歌根本不介意这么去做。
    安歌扬长而去，懒得跟他们多废话。
    蓝莎的心里不太舒服，她知道宋渡失忆了，可为什么连失忆之后的宋渡，都那么愿意去亲近安歌，而不是自己呢。
    “渡，你没事吧。”
    “我很好。”宋渡沉声，跟蓝莎保持一定地距离，也不想看起来那么亲密，“抱歉，我记不起之前的事情，但我跟着直觉走。”
    万卿看着面前这一幕，也是没有想到，兜兜转转，现在不止蓝莎在自己手里，连带着宋渡也是。
    这两只蛰伏的老虎，一只失忆，一只颓废。
    在他们还未觉醒之前，万卿必须尽可能的掌控现在的局面。
    蓝莎激动万分，她捂着嘴，忍着哭出来的冲动。
    “我太激动了，我太想你了，我知道你现在把我忘了。”
    蓝莎哭着哽咽着。
    “可我很有信心，你会想起来的。”
    “嗯。”宋渡轻声道，淡淡地应了一句，之后便再也没有多余的话了。
    这边万卿看着这般团圆的一幕，心里五味杂陈，可惜从一个牢笼里面出来，又进了另外一个。
    而且在万卿这里，未必比之前更好，只是他不会承认罢了。
    “好了，你们两个苦命鸳鸯，就好好呆着吧。”万卿笑了，“什么时候把我交代你的事情做好，什么时候结束。”
    “万小爷，不用着急。”蓝莎轻声道，他们现在需要庇护的地方。
    没什么比这里更安全了。
    连安歌这个劲敌，都没有对他们下手，那么说明万卿这里很安全。
    万卿笑了：“这只是短暂的合作，我跟你们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蓝莎看着万卿远去的背影，内心深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种感觉很奇怪。
    不管未来怎么样，只要宋渡在面前就好，哪怕是个失忆了的宋渡。
    ……
    安歌很久没有进行这样的作业了，业务也生疏了不少。
    不过没有关系，做完这一单，可以休息很久。
    至于为什么要答应万卿。
    大概也是相互合作。
    万家要动，得万卿去说服万家老爷子，她这边允诺不了万卿什么。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接了电话。
    “你当心惹火烧身吧。”安歌说了一句，笑着道，“别以为他们两个是那么好降服的。”
    万卿那边叹了口气：“我明白的，只是有些事情，并非我所能操控的。”
    “嗯。”安歌勾唇，笑了，“我知道，所以嘱咐你小心一些，别到时候有资格成为我的盟友，小命却不在了。”
    “！”
    万卿心头一颤，这算是松口了？
    他等了那么多年的回应，终于还是有了结果了？
    万卿激动的很。
    “你愿意承认了吗？”万卿激动的攥着手，听着安歌说这些话，莫名受了鼓舞，“你是看到我身上有闪光点的，对吧？”
    “……”
    安歌没想到这小子真的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我只是不想你掉链子而已。”安歌沉声，“宋渡和蓝莎能通过组织的考验，一定不是寻常人，你那边千万小心。”
    “你在关心我？”万卿这一下越发激动了，这些话，不就是在关心他吗？
    安歌揉了揉眉心。
    随便他怎么说好了。
    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
    “你竟然真的会关心我，呜呜呜。”万卿都快感动死了，那头就传来了挂断电话地声音，刚才才有的一点点感动，一下子没了，“无情的女人。”
    安歌已经到了家门口。
    她回去的时候，沈碎有些许不愉快，坐在那边，但还是看到了她。
    “怎么了？”
    安歌嗅到了空气里一丝不寻常。
    沈碎嘟囔一声，也没说出个什么来，伸手，一把抱住了这个女人。
    他的下巴，就抵在安歌的身上，标准撒娇的姿势，看得人都软了。
    安歌身体一僵。
    这么大一只，就这么压在自己身上，他是不觉得自己重吗？
    “你……干什么？”安歌咬牙，最好是能给个解释，不然的话，她绝对暴走，“有什么话，你赶紧说，你很重啊，知不知道。”
    “那宋渡不重吗？”沈碎轻声道，“你还抬他，乖宝，我心里不舒服了。”
    “……”安歌隐隐察觉到了，果然是这样，跟她猜的一模一样，“你都看到了？”
    “嗯。”沈碎浅声道，“我的人，昼夜不眠监视着呢，正好看到你去救宋渡，他自己能爬出来的。”
    沈碎的声音越发的幽怨，就跟吃醋了一样。
    安歌扶额。
    实在是无语的很。
    她也并非想要那么做，只是事情到了那一步，由不得她了。
    “我是跟万卿合作，才这样，并非是为了宋渡。”安歌解释一句，看着沈碎。
    某人的气焰却还未消散，依旧是那副样子。
    给安歌整不会了。
    女人看着沈碎：“难受了？”
    “嗯。”
    安歌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一下一下，很轻柔的，就跟在顺毛一样。
    “好了好了，乖一点吧。”安歌忍着竖起的汗毛，“我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