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渡脸上的笑容，慢慢都是嘲讽。
    那股意味深长的笑意。
    看得安歌浑身抖了一下。
    她抬头，看着宋渡：“是，起码在我自己看来，我是问心无愧的。”
    “呵。”宋渡才不信呢，“你怎么可能无辜呢，那次要不是你救了船老大，你以为那批货物能够安全运达？要不是那批货物，那些孩子会不顾性命去运毒？”
    宋渡笑死了，明明手上沾满了鲜血，却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种人，一定是把自己摘在世界之外的吧。
    只接受自己认为对的，只接受那一切。
    “我没有。”安歌情绪激动的很。
    宋渡并不理会此刻安歌的情绪，他继续说道。
    “还有那一次，你成功爆破，没有杀人，却害得那个集团因为仓库着火资金链断开，多少人失去职业，多少人去天台啊。”
    宋渡勾唇，可安歌看不到，她只是看到自己替组织做的那些事情。
    从未想过连锁反应。
    “还有我们组织背后最大的买卖基地，也是因为你……”
    “够了。”安歌怒斥一声，她的双眸猩红，“所以今天你故意来指责我是吗？我不干净，我双手沾染鲜血？你想要刺激我，说明什么呢。”
    “安，我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意思。”
    宋渡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他盯着安歌看，他们不该是这样对立面的。
    他们是最佳拍档啊，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你听我解释。”
    “还有什么好说的。”安歌语气平静，“过往一切，或许我真的引起了连锁反应，但你若将这一切，怪罪在我的头上，才是可笑！”
    安歌稳住了心神，不再被宋渡牵着鼻子走，她回想起过往曾经。
    内心深处依旧不太舒服。
    可她在慢慢适应。
    那个时候，她的确不知道会有那么多连锁反应，后来她大概自己也慢慢参透了，开始躲避一些任务。
    组织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转变，才开始减少跟安歌的接触。
    “跟我回去吧，做你该做的事情，而不是被沈碎当个金丝雀养着，人这一辈子，不长的。”宋渡轻声道，“你若因为这样，浪费了自己的时间，还不如现在就去死。”
    宋渡实在不愿意安歌这么颓废下去，他想要看到安歌另外一面。
    安歌冷静的很，她微微抬头，看着他。
    “可我不想，我不想再去沾染那些罪恶，而且我还想亲手把你送走。”
    安歌勾唇，她往前一步。
    “就因为沈碎，你要这样对待我是吗？”
    宋渡气死了，狠狠地攥着拳头，他是要疯了吧，整个世界都开始旋转，宋渡感觉到了胸闷气短，感觉安歌的手，狠狠地按着他的心脏。
    “你是要我的命吗？”
    “呵。”安歌冷冷地看着他，“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亲手逮捕你。”
    两人又打了起来，三两下，就从这个屋子里打了出去。
    打碎了万卿不少的东西。
    宋渡很熟悉安歌的身手，也明白两个人要是打下去，肯定没什么好结果。
    宋渡一直在闪躲，想要躲避安歌的攻击，但是女人根本没有给他半点躲闪的机会。
    那拳头，也是狠狠朝着他的脑袋去。
    “安，非要这样吗？”
    宋渡疯了，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
    安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就受不了了？”
    这才刚刚开始了，安歌按住了宋渡的脑门，把他往墙壁上撞，完全是在功夫上，狠狠地压制住了宋渡。
    两人一番打斗，宋渡很明显在下风，根本不是安歌的对手。
    没多久，宋渡脸上就挂彩了。
    他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安歌几下打过去，打的宋渡脑瓜子嗡嗡嗡的，要不是最后，宋渡的抢，抵在那边。
    咔咔咔，几下。
    “别动。”
    “你到底还是对我举起了这把东西啊。”安歌笑了说道，根本不惧怕这些。
    宋渡深呼吸一口气：“是你一直在逼迫我，我也没有办法，我不想跟你继续这样，我想带你走，既然你不在意，也不在意沈碎的死活，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安歌打量着此刻的宋渡，眼神之中透着一股子冷意。
    她盯着他看。
    “你是觉得，在你开抢之前，我不能将你制服吗？”安歌的声音很冷，“还是你觉得在组织训练的时候，那个结果，就代表了最后的结果？”
    两两一组，他们总是最出彩的，因为在组织内部，两个人的本事不相上下。
    安歌可以秒杀组织里面的其他人，却每一次跟白洛可以打个平手，所以很多人都知道白洛的实力很强。
    但其实他们都错了。
    这是因为，安歌一直在放水。
    安歌笑得那样，看得宋渡心慌慌，整个人都崩溃了，他身子一僵。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真的跟你比试，每一次面对你啊。”安歌走过去，“我都只是用了一半的速度，所以，现在这样才是我的实力。”
    安歌说完，攥住了宋渡的手腕，只听得咔咔咔几声。
    很快，安歌抢了过来，将子弹全部都拆了下来。
    她把抢丢在地上，眼神之中满是轻蔑。
    那是完全将宋渡踩在脚下的自信，那是完全不顾一切，狠狠打了宋渡脸面的一幕。
    男人僵在原地：“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在让着我，安，你为什么要这样？”
    “在那样的地方，本不该有朋友，我与你能成为搭档，也算是我的私心吧。”安歌轻声道，“不然的话，我不会让你认识肖瑾，不会认识那些人。”
    不可能让彼此生活渗透那么密切。
    可是这一切，宋渡都没有在异国。
    她笑了。
    “现在说这一切，都不重要，我只是想告诉你啊。”安歌微微抬头，“你在我这里，根本什么都不是，你根本不配。”
    安歌用绝对实力，秒杀了宋渡。
    她盯着宋渡看，故意在这个时候，踩了宋渡的脸。
    也是让宋渡失去了自信。
    男人身子一僵，看着安歌转身上了楼，他僵直在原地，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安歌上楼，把东西收拾好，准备去医院见万卿。
    她把东西给万卿收拾好了，才过去。
    医院里。
    人不少，万家那几位都来了，看完了安歌才进去，是怕被人认出来了，她拧着眉头，看这半死不活的样子。
    根本没有早上给自己打电话时候那点儿精气神。
    “真快死了？”安歌不客气地很，坐下来，把东西递过去，“你的东西。”
    “谢谢啊。”万卿靠在那儿，身上好几道口子，麻药过去之后，整个人都疼的要疯了，他已经哭过好几轮了。
    这会儿眼眶里的泪水都干了，他是疼的要死，要不是顾虑在安歌面前，还需要一点点面子。
    万卿大概已经嚎啕大哭了，真的疼啊。
    “知道疼了吧？”安歌笑了，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我之前怎么告诉你的，别看现在蛇在冬眠，到时候醒过来，可是致命的。”
    “呜呜呜。”万卿轻声道，“我哪里知道，他醒来那么快呢。”
    简直作死了。
    万卿被宋渡教训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少，宋渡没有折磨自己，已经算是万幸了。
    他是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居然那么狠。
    “做任何事情之前，我都希望你能仔细想想后果。”安歌浅声道，她看着万卿。
    一些教训的话，似乎也不必再说了。
    万卿靠在那儿，身子动都动不了，他眼泪汪汪的：“这种人，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万卿攥着手，暗暗发誓，一定不会让宋渡好过。
    安歌看着他现在这副模样，忍不住想笑。
    “在报仇之前，先把你的身体养好吧。”
    安歌说不出别的什么安慰的话，大概那些语句，也都在这里了。
    万卿摇摇头：“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实力不够，太容易轻信别人，我甚至还觉得蓝莎脾气不错，可以深交，没想到她居然对我做那样的事情。”
    万卿又哭了起来，这一次，没有忍住，大概是身上真的很疼。
    安歌眼神之中满是嫌弃。
    “别哭了。”女人怒斥一声，“哭哭啼啼，像怎么回事儿，这才不过刚刚开始，你就寻死觅活，要真的出事了，你不得完。”
    安歌不想跟他废话，也是因为看着万卿这样子，心里觉得好笑。
    她离开的时候，宋渡那边已经开始爆出消息了。
    在云城。
    关乎沈三爷那点儿事情，可以迅速登临很多板块。
    不止是八卦娱乐。
    连新闻版面都能占据不少。
    沈碎牵扯进宋渡逃狱的案件，不少人说的神神叨叨，说这位权势滔天的人，其实一直在利用手里的权力，以权谋私。
    之前那个黑的不能再黑的白老大，就是一开始跟沈碎同流合污。
    甚至有人把白老大说成是沈碎的大哥，一直隐蔽的躲在他的身后。
    沈碎觉得搞笑死了，要编排也不找点可靠的消息。
    他的手机，快要被打爆了，各方来探寻消息的，包括他的合作对象，就连江警官，也在这个时候去了启越集团。
    就几个案子，结合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江警官想着要沈碎配合一下之前地调查。
    这一下，更是把舆论推到了高峰。
    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看沈碎的热闹，很多眉头开始大肆抹黑沈碎。
    安歌看着屏幕上那些黑料，不自觉的拧着眉头。
    明明预料之中的事情，可为什么走到这一步的时候，还是会觉得不舒服呢。
    那种感觉，就像是心口被什么东西梗着一样。
    安歌又滑了几条，这一次，她没有下场，没有去帮沈碎做公关。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必须的，一定会经历的事情。
    安歌心里不太舒服，那股气没地儿撒，看着上头谩骂，一瞬间，对沈碎的风评全部都改了。
    本来还是云城最炙手可热地男人，这一转眼，就成了人人厌弃。
    甚至外头还传闻，沈碎在外面有不少私生子。
    安歌扶额，揉了揉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怕是这么下去，会不舒服。
    她靠在墙壁那儿，让自己的情绪微微平复一下。
    “唉。”
    安歌叹了口气，又喝了不少水，点了好几杯奶茶，换着喝，不让自己嘴巴里没有味道，也不让自己觉得不舒服。
    沈碎回来的路上，堵了不少的车，他知道，很多人为了抓拍他的一些生活照片。
    再传上网，肆意抹黑。
    启越那边甚至都受了影响，股市动荡，启越股价都跌了不少。
    这一来一去，沈碎也没有半点回应的意思，更像是坐实了这件事情。
    安歌没有说话。
    她看着门外进来的男人。
    “还好吗？”一定很难受吧。
    安歌拧着眉头，深呼吸一口气。
    沈碎倒是没那么强烈的感觉，他笑笑：“没有啊，除了一些电话之外，那群人肯定看不到我，只能躲在网络后面谩骂而已。”
    这话倒是没错，那群人根本不敢出现，只能躲着，一直在骂沈碎。
    之前风评那么好，这一下，却成了过街老鼠。
    跟宋渡一样。
    两极分化。
    “不着急。”沈碎走过来，拿了一杯安歌喝剩下的，慢慢喝，“甜了一点，宋渡的目的，不就是要搞臭我吗？”
    “嗯，只是我有心理准备的，但是看到他们那么抹黑你，我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地。”
    安歌如实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不太舒服，沈碎反倒是来安慰她：“没什么，顶多损失一点钱，等事情过后，就会重新回来的。”
    能散去的，自然不是属于自己的，只要安歌一直陪着自己就好。
    只是网上发酵的可怕，连带着安歌那些照片，也被人起底了。
    甚至有些人，在那边胡乱p图，把沈碎弄成了十恶不赦的人。
    “乖，不看了好吗？”沈碎把安歌的手机拿走了，将她抱在怀里，“宋渡已经恢复记忆了，现在的时间点刚刚好。”
    这是绝佳的机会。
    国内，许家和何家斗的不可开交，组织一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很多的事情，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好了。
    “嗯，不看了。”安歌心烦的很，看了又不能做什么，不如不看的好。
    安歌把手机藏好，坐在了沈碎的怀里，她抱着沈碎，挂在他的身上。
    内心深处心疼的不行。
    “他们那么骂你，凭什么，他们根本不了解你啊。”安歌嘟囔一声，心里有气，可面上却慢慢恢复过来了。
    沈碎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
    似乎每一次，安歌生气，沈碎都是这么安慰她的，而且特别的管用，几下就让安歌的情绪平复下来。
    安歌变得乖巧了不少，她笑着道：“别把我当小孩了。”
    “咳咳，你就是，没必要跟那群人生气，不值得。”
    安歌点点头，下巴抵在那边：“不是跟他们生气，我只是气自己，你说我是不是个坏人啊？”
    其实这些问题，从前的安歌根本不会在意，也不会去想。
    这一切，都是庸人自扰罢了。
    可现在，自从跟宋渡说完之后，安歌觉得，对于从前的事情，她不该采用那样的态度。
    自己做过，就是做过。
    自己错了，就是错了。
    不去面对，又怎么可能会直面自己的内心呢，那种感觉很奇怪。
    “不是，你绝对不是。”沈碎笃定的很，“不要去多想，用别人的条条框框约束了自己。”
    安歌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出事，那些人，都会用条条框框去骂人，铺天盖地的谩骂。
    根本不需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就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把人骂死。
    “我以前做的事情，是不是伤害了一些人，我以前那样。”
    “别想了。”沈碎抱起她，将她紧紧楼在怀里，“那都是过去的事情，而且你绝非自愿，如果因为连锁反应，那很多人，大概都是不可饶恕的罪人了。”
    沈碎一眼就看清楚了安歌的内心，连带着安慰的话也说了不少。
    女人像是树懒一样，挂在沈碎的身上，她靠在那边，神色忧伤的很，。
    “好了。”沈碎浅声道，“不要去听别人那些话。”
    安歌不是这样的人。
    只是近来情绪变得越发多了，她深呼吸一口气：“我也不想的。”
    宋渡说的那些话，从前安歌也有思考过，但她并不想用那些条条框框去束缚自己。
    “好了好了，是我庸人自扰了。”安歌笑笑，伸手揉了揉沈碎的脑门，“你也是，希望这些安慰我的话，你自己明白。”
    沈碎不是这样的人，不会被情绪左右。
    他点头。
    “我肯定不会啊，我是个成熟的人了，而且既然决定用这个办法。”沈碎笑着道，“那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就算这段时间，不能出门，就算这段时间，被监控起来。
    也没什么关系。
    反正沈碎一贯以来的日子，都很枯燥。
    公司、家，要么就是出差，根本拍不到其他地东西。
    只要江警官那边控制好一切，就可以。
    此时躲在电脑之后，看着网上那些铺天盖地信息的宋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就知道他逃不过的。”宋渡狠狠地道，“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如再加点猛料吧。”
    蓝莎看着这么入魔的宋渡，有些不习惯。
    她叹了口气。
    蓝莎不知道宋渡去找安歌谈过条件，也不知道宋渡选择如何。
    “沈碎根本就是个道貌岸然的男人，他根本配不上安歌。”
    宋渡低声喃喃。
    可惜那个女人，现在只对沈碎死心塌地，不管自己做什么，这让宋渡很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