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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橘町枝站在原地,嘴里叼着的牙刷柄起伏了一下。
——2011年3月31日,横滨某某高中,上午8:00。
——二级诅咒师上杉,以一整栋教学楼的师生作为人质,要求咒术界在一小时内集齐一亿円,或以相同价值的咒具进行交换。
“诅咒师”这个名词,很容易让人想到各类作品中的反派。不过在现实之中,这只是咒术师沦为犯罪分子后的统称。
抢劫、绑架、杀人放火,大部分情况下,他们和普通人中的罪犯没什么区别。
“……就送过来的资料看,这名诅咒师姓上杉,判断为二级,曾经是横滨某中型组织的成员。三天之前,该组织在与高桥会的冲突中覆灭,上杉被仇家认出,进入逃亡状态。
“今天早上八点整,学校刚刚开始组织晨读。上杉潜伏进东侧教学楼,在教学楼内布下‘帐’。然后放一名学生出来求救,提出了上述要求。”
“比较麻烦的是,人质中存在……上面某位的孙辈。因为没有继承强大的咒力,一直作为普通人生活,但也不能随意死在这里。”
“总之,以保证人质的存活为主,在此基础上抓捕诅咒师本人。当然,必要的牺牲是可以接受的。”
这所当地小有名气的高中,大门外停着几辆牌照特殊的车。橘町枝跟着带队的前辈下来,一边听京都的咒术监督说明情况,一边抬头看向东侧的那栋教学楼。
“绑匪提出的要求是,派本校的一名普通学生,必须是女生,将他要的东西带上去。”那位陌生的咒术监督说,“对方很冷静,也足够聪明——对于咒术界来说,一亿円并不是很难拿出来的价格,何况里面还有足够分量的人质。在这种时候,除非是特级咒术师,不,即使是特级——”
——即使是特级,除了被称为“最强”的那个男人,又有谁能及时赶过来?
而所谓的咒术最强,也只是一个人类。等待他处理的事故何止一两件,难道要把所有的责任与希望,都寄托于他一人之身?
“总之,紧急商议之后的结果,是假装配合他的要求。然后在‘一定的牺牲’范围内,尽可能救出所有人质,处刑诅咒师上杉。”
咒术监督说完,看了一眼东侧教学楼外布下的“帐”,转向站在旁边的少女:“橘同学。在这次滞留横滨的所有咒术师里,你的咒力反馈最低,没错吧?”
橘町枝点了点头。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咒立反馈”为什么低。这也是她作为一名一年级学生,却站在这里的原因。
实际上,她根本一丝咒力都没有。
天与咒缚的代价偿还,将体内所有的咒力天赋,转换为对肉|体力量的增强。
即使是几乎没有咒力的普通人,或者偶尔会出现类似的天与咒缚,会“偿还”到这种地步的,历史上也找不到几个。
五条悟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近百年以内,有明确记录的人,除了小枝之外就只有一个。”】
这当然是种特殊的天赋,不管咒术界对无咒力者存在怎样微妙的“歧视”,他们永远都会畏惧强者,不安于异类的存在。
因此,五条悟在她入学那天,交给她一只不起眼的银质耳钉。
根据对方的说法,这东西没什么大用处。不过戴着它的时候,别人会将耳钉上存在的些微咒力,当成是橘町枝自己的:
【“大概是比普通咒术师,稍微弱一点的水平。可能是比较敏锐的普通人,或者‘咒力较差’的咒术师。】
初中的时候,橘町枝跟着夏油杰去打过耳洞,也戴过一段时间的耳钉。死而复生之后,由于身体字面意义上的重生,曾经留下的所有伤疤与病灶通通消失,包括两个小小的耳洞。
收到这份礼物之后,她又去打了一次耳洞。因为耳钉只需要戴一只,她嫌麻烦,最后只在右耳打了一个。
此时此刻,伪装咒力后的少女,作为“咒力较差的咒术师”,被任命了“伪装普通人”的任务。
不得不说,在就近能找到的咒术师里,没人比她更符合条件了——看起来柔弱无害的普通少女,长着一张符合各类案件受害人的漂亮面孔。
如果不是有人知道,这是“那个最强”的学生之一,几乎无法想象她祓除咒灵的模样。
“上杉是二级诅咒师,对一年生来说可能有些困难,因此你的主要任务是确定内部的情况,然后找准时机逃出来。”咒术监督慎重地叮嘱,“里面的人都是他的人质,只要没彻底撕破脸,他不会像自己威胁的那样——和一整栋楼的人同归于尽。”
但是,如果只是一点不重要的伤亡,依然是可以进行拉锯的。
橘町枝点点头,检查完自己随身携带的工具。然后提起那个装了钱(或许还有别的东西)的箱子,在所有人的目视下,走向不远处的那栋教学楼。
箱子上装了特殊的扫描装置,进入“帐”之后,就能通过咒力的强弱,判断里面活着的人,以及他们的大致状况。
这就是她的任务。
黑紫色的帐,在咒术师眼中清晰可见,橘町枝的眼中却是一片虚无。而纯粹的视觉之外,某种逐渐迫近的力量波动,在她放大了的感官里,如同孤身闯入看不见的瀑布。
她想起两个月前,五条悟第一次开启“帐”的时候,自己那个溏心蛋盖饭的回答,突然感到一丝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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