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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需要的,便是足以平息诡谲、强压恐惧的绝对力量,是明面上可以镇压舆论,在暗地里也可以用暴力的手段让所有人闭嘴的绝对力量。
他绝不会让八年前的梦魇再一次复活。
“安吾,就拜托你帮我给种田长官递个话了。”太宰治微微歪着头,“就问他——”他将语调拖得长长的,字音在舌尖含糊,“有没有兴趣跟我来一场临时起意的潦草合作?”
他是带着些恶意微微扬起了嘴角,“就以黑衣组织在横滨的据点作为投名状如何?”
“太宰……”坂口安吾张了张嘴,叫了声他的名字,而后便又像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的微顿了一下。
在被揭穿了卧底的身份之后,他便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太宰治了。
心中像是总有一股愧疚在弥漫般,酸涩、苦闷又难以言喻,以虚假的身份、虚假的面目来结交朋友,又投入了真情,就是会面临这样的可能性。
所以卧底的工作才会这样艰难,如同承受着双倍的煎熬一般,既不能背叛自己心中的信念,又无法将朋友的情义置若罔顾。
太宰治没再给他回过神来质问的机会,只将津岛怜央从高脚椅上抱了起来,轻快地说了一声,“该走咯,怜央。”
津岛怜央闷闷地回了一句,“好。”
看样子是还有些生他的气,但津岛怜央依旧乖乖地趴在了他的肩膀上,双手自觉地抱住了他的脖颈。
太宰治的嘴角微微扬起,他一手抱着津岛怜央朝门口走去,一手用手指轻巧地一勾,便顺手拿走了坂口安吾带来的长柄黑伞,只回头用轻快的语调说道,“对了,安吾,你的伞借我一下哦。”
他还是用那样与平时别无二致的轻松态度对待着坂口安吾,在留下这句话之后也没等坂口安吾的回应,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坂口安吾一怔,隐约有些理解了太宰治的意思。
暴露了身份的情报员静默了片刻,他将手肘抵在了吧台上,端起了他自己面前那杯还没动过的威士忌,放到唇边轻啜了一口,叹着气,用有些无奈的语气喃喃道,“真是的,太宰……自顾自地就把我的伞拿走了,是要让我淋雨回去吗?”
站在他面前的调酒师这时便又忽然耳朵灵敏了起来,听到这话,将写好了的账单优雅地递到了坂口安吾的面前,“客人,如果您准备走了的话,这是账单。”
他微笑着,“多谢惠顾。”
又伤感情又伤钱还丢了一把长柄伞的坂口安吾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一颗脆弱的心脏里盛满了忧伤。
。
他们离开lupin酒吧的时候,夜色已经深了。
青豆子大小的雨水直直地自天空坠落,如同滚珠落盘般千百次地噼啪绽开透明水花,像是要持续一整晚般既不停歇也不稍稍变小一些,寂静无人的街道上浊水横流,顺着地心引力的牵引滚入街道两旁的排水口,有雪白的泡沫与浪花在那里翻涌。
太宰治撑着从坂口安吾那里强行借来的长柄黑伞,抱着津岛怜央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周边的旧式公寓楼还亮着一两扇窗,暖黄的灯光倒映在湿漉漉的沥青街道上,像是有如鱼一般的柔白灯火在黑水里流淌。
他硬质的鞋跟踩过污浊的积水,溅起几朵水花,踢踏声过后,匆匆而过。
津岛怜央听着雨水的敲击声,身体随着哥哥不急不缓的脚步颠动着,在那样平稳的节奏之中酝酿出了困意,此时正趴在哥哥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他小小地打着哈欠,眼睛已经一闭一闭地渐渐合上了,纤长的睫羽直扑扑地向外戳着,神情安宁又静谧。
“如果想睡的话,就睡吧。”太宰治的语调很轻柔,又和缓,像是害怕打扰了他的美梦一般,他说,“到家之后,我会喊你的。”
“哥哥……”津岛怜央摇了摇头,又强撑着困意抬起头来,看向太宰治。
“怎么了?”
“绘里奈,”津岛怜央打了个哈欠,有些迷迷糊糊地说道,“绘里奈说,她有些饿了。”
太宰治停下了脚步。
失去了唯一的脚步声之后,雨夜的街道上便显得愈发空旷、寒凉了起来。
他最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无可避免地出现了。
“可以让绘里奈乖乖忍耐几天吗?”太宰治轻柔地问道。
雨水如珍珠般连串地从黑伞的檐边跌落,降下了一道雨幕。
“如果是哥哥的要求的话,就没有问题。”津岛怜央软软地说道,“绘里奈是这样说的。”
“但是,哥哥,不可以让绘里奈饿肚子太久哦。”津岛怜央嘱咐道,他还是睡眼惺忪,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般说道,“饿肚子……是很难受的事情。”
“不会太久的。”太宰治说道,“只是想要让那个人帮忙的话有些麻烦而已,[食物]的话哥哥早已经挑选好了哦。”
“如果让绘里奈饿肚子的话,那不是太可怜了吗?”
太宰治迈开了脚步,撑着黑伞,重新向前走着,向夜幕深处的漆黑地带走去。
他的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轻柔小调,在哄着津岛怜央缓缓地合上双眼,沉沉睡去。
黑衣组织、银之手谕、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还有,武装侦探社的医生,与谢野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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