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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如清侧耳倾听了一下,在那叮叮当当的声音之间似乎真的听见了娘亲的细语,一如当年她在床边给自己讲的有趣的小故事。傅如清伸手用掌心托起了一朵小芸若,面纱下的容颜绽放了一个至真至纯的笑,真如一个小女孩儿那般。
丁其羽看见她眉眼间没有被刻意掩藏起来的笑意,仿佛是和煦的阳光融化了三冬的积雪,心里特别的柔软温暖,嘴角的笑意扩大:“小丫头,你知道吗?其实,一个人逝去之后,只是肉体的灭亡,她的灵魂是不会湮灭的,她会去到另一个地方,变成一个孩子,再次出生,再次长大,再次拥有新的一辈子。所以你想念的那个人,此刻一定在另一个地方,过得很快乐很快乐。”
傅如清闻言,抬眼看向丁其羽,眼眸里全是好奇和期待:“真的吗?”
丁其羽点点头,一手提着风铃一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嗯,这个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了。我以前有过一番奇遇,见过勾魂的白无常,这是他告诉我的。”丁其羽为了让眼前的人儿相信自己的话,又详细描述道,“白无常叫谢必安,长得又白又瘦,他有一把引人魂魄的伞,专门带着逝者的魂魄去往新的生活!我胸口就有一个伞形的疤痕,是他的咒术留下的。”
神鬼之说傅如清不是没有耳闻,但是这一次,傅如清听了丁其羽一番详细的解释,虽然玄乎其玄,却愿意选择相信,相信娘亲会在另一个地方活得幸福快乐,欣喜之余,内心深处又涌现了些许伤感,纤指轻轻抚着风铃上的小白花,轻声说道:“可惜…她再也不会记得我了…”说到末处,声音里带着一丝微颤。
丁其羽听到她这么说,与傅如清在此刻的心境上产生了共鸣:“我的家人也全都不记得我了。但是,只要他们还能过得很幸福很快乐,就足够了,不是吗?所以我们也要过得很幸福很快乐,带上对他们的那一份祝福。”说着,丁其羽的眼里有些湿润,并不是因为伤感,而是因为怀念。
傅如清手里的动作一顿,对上丁其羽的眼睛,看到了她眼里的水光,心儿颤了一下,这人…是失去了所有的家人吗…傅如清觉得是自己激起了她的伤心事,心里升起浓浓的愧疚:“对不起…”
丁其羽摇头道:“我不是难过,我只是有些怀念而已。我可以带着对他们的祝福过得很好。”
傅如清因为她的坚强而动容,更被她身上的温暖所感染,这几日以来那种无助和孤寂的感觉仿佛全部被阳光驱散。
“那我,替你把它挂上?你说挂在哪里好?”跳过方才那一环,丁其羽收起心底的怀念问道。
傅如清想了想,站起身和丁其羽一起,将风铃挂在了书房一侧的窗前。
丁其羽从小木凳上下来,擦拭干净被自己踩过的凳子还回原处,仰望着自己颇为满意的作品道:“这样就好了,你想她的时候,就听听风铃的声音。”
傅如清也望了望着风铃,然后目光移向了身旁洋溢着暖意的人,启唇轻道:“谢谢…”
丁其羽转过头来,看着傅如清澄澈的双眸,心里冒起了少年心性,故意笑言道:“不客气,小丫头~”然后深怕傅大小姐又找自己算账,赶紧快步走到门口,“我就不打扰你了,走了,小丫头!”说罢立刻推门离开了房间。
傅如清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面纱下又浮现了一个浅浅的笑,不禁喃喃道:“小丫头…”突然就觉得这个称呼似乎并不讨厌,甚至,还有几分喜欢起来。
……
这几日,丁其羽和机缘阁里的几个伙计忙碌地制作着提供给尹、承两城望岁谷场的筛米机和杵米机。连何安康都开始学习木工活了,几人还是觉得进度不够快,一单生意都这么费劲,丁其羽还想开创其他方面的生意呢,要发展壮大机缘阁,仅有这么点人手是不可能的。于是,丁其羽萌生了为机缘阁培训学徒工的想法。电视小说里,主角培养手下、暗卫之类的,都喜欢从乞丐里面挑选合适的苗子,既能做善事,又能找到勤恳忠心的人。所以丁其羽也想着去破庙等乞丐常常聚集的地方找找。
可是在尹州城里绕了一圈,既没找着破庙,也没发现一个乞丐的影子,丁其羽回想了一下,来尹州这么些天了,还真的从未见到过乞丐啊。丁其羽顺路走到附近的一个茶棚歇脚,准备向当地人打听打听。
“小哥,我跟你打听个事,咱们这尹州城里,都没有乞丐的吗?”
茶棚的伙计听了丁其羽的问题,一边倒着茶一边回道:“您问这个啊。尹城呀,不是没有乞丐,而是都被琬山上的禅觉寺收留啦。前两天我还看见城外来了一帮流民,后来都被禅觉寺下来的尼师们带上山去了。”
丁其羽与伙计道谢,一边赞叹禅觉寺的住持一定是一位慈悲为怀的得道法师,一边也在感慨禅觉寺的香火之盛,有这样的能力帮助流民乞丐。休息了一会便不再耽搁,雇了辆小马车去了禅觉寺。
到得禅觉寺门口,丁其羽上前去与一位女僧行礼道:“这位尼师,请问贵寺是有收容尹城里的流民乞丐吗?”
女僧双手合十回礼道:“有的。施主是?”
“那您能带我过去看看他们吗?我、我开了个铺子,想找些长期帮工的伙计…”丁其羽道明来由。
女僧犹豫了片刻,她一个出家人也管不了那么多,于是回答道:“他们不在寺内,施主若要找人,请沿着山道再往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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