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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人们也都鼓掌喝彩,傅如清的注意力被吸引走,心念着精彩的表演,顾不上被丁其羽占便宜这一茬了。鼓点骤然转急,如意万象龙追着前方绣着百花图案的金珠,辗转蜿蜒,腾云驾雾,二十四个玩龙艺人配合非常默契,龙身层层相扣,动作变幻莫测,和着疾风骤雨般的节奏,看起来真有几分翻云覆雨、气夺天地之势。
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下来,让观看的人们都有些意犹未尽。丁其羽这个看过无数表演的新时代青年都觉得非常绝妙,怀里的小丫头自然看得开心,表演散场,丁其羽牵着如清从人群里出来,找到了在旁边等了半晌的银粟。最惨的就是银粟了,又想看又挤不进去,只能听着喝彩声百无聊赖地等待。
傅如清这才发现银粟刚刚完全没有挤进去,有些愧疚道:“银粟,你不必跟着我了。”
丁其羽也颇为不好意思,光顾着小丫头,完全忘了银粟:“银粟姐姐自己去玩玩吧,或者回去歇着也行。清儿我会照顾着的。”
银粟思索片刻,想着丁公子细心体贴,应该能照顾好小姐,四周又有暗卫相护,自己待着只会打扰到他们二人的相处,所以并未反对,行礼告辞,自己办自己的事情去了。
看着银粟消失在人群之中,丁其羽带着傅如清东走走西看看,街边的商贩卖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商贩卖她机缘阁曲水部出品的小机关,应该是从江南流传过来的。丁其羽如是想着,突然感觉到掌心的纤手回握了自己一下,回过头去,就见小丫头望着一个摊子,目中带着未加掩饰的兴味,路都走不动了。
丁其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原来是一个老师傅在捏小泥人,五颜六色的彩泥被捏成了各种各样的造型,有威风凛凛的神将,有天真烂漫的孩童,有憨态可掬的动物……丁其羽笑得温暖,牵着她上前去,对老人问道:“老师傅,请问您能看着样子捏人吗?”
泥人师傅放下手里正在做的小泥人,抬头一看,好一对璧人呐!难得看到这么好看的一对年轻人,他不禁也露出了笑容,点头道:“可以的,可以的。公子和…夫人是想捏一对吗?”他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和般配的气质,自然能猜到两人的关系,虽然从衣着发饰来看,这位姑娘还未嫁给公子,但也一定差不离多少了,不如就叫“夫人”,博一博他们开心了。
傅如清听到这个称呼,面纱下的脸又泛起了红,心里冒出了自己的小心思,虽然在一起了,但什么时候自己就成了她的夫人了,都没有娘亲说过的八抬大轿、也没有十里红妆…
丁其羽倒是非常满意这个称呼,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立刻答道:“哈哈,是的,就捏我们。”把小丫头拉到身边更近的位置,松手揽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粉粉的耳尖重复道,“就捏我和我…夫人~”这一声夫人是喊得缠绵悱恻,还带着小小的得意。
傅如清脸上的热度更甚了,控都控制不住,嗔了丁其羽一眼,却并没有反驳她,不知道是因为不想拂了丁其羽的面子,还是因为心里也有几分喜欢这样的身份。
“好嘞!”泥人师傅乐呵呵地答道,将两人的衣着体态看在眼里,选好彩泥开始动作麻利地捏起了面人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公子和夫人这么好看的人呢,,如果捏得不像,请莫见怪啊。”
丁其羽摆了摆手回道:“老师傅谦虚啦,我瞅着,您手艺厉害着呢!”
泥人师傅被丁其羽捧得心情飞扬,也搜罗着肚子里好听的话,由衷赞美道:“公子和夫人真是恩爱啊,简直是那个叫…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哈哈老头子我粗人一个,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词。”
丁其羽正想接话,就听身边的人小声喃喃道:“‘郎’有才,女却无貌。”声音非常轻,也只有揽着她的丁其羽勉强听清了。
丁其羽心里狠狠地疼了一下,揽紧了忽然就流露出哀伤落寞的人儿,毫不犹豫地接道:“老师傅谬赞了,我称不上‘才’,但在我心里,我娘子确实美过天下千千万万的女子。”小丫头还是那么在乎自己的容颜,我到底该如何才能让你心上的伤愈合?
原本因为那句“郎才女貌”而难受的傅如清,听到丁其羽情真意切的表白感动不已,忍不住更贴近了身旁的“依靠”,现在有了她陪在自己身边,只要她不介意自己的样貌丑陋,自己还想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呢?
“呵呵,公子是个会疼娘子的。”泥人师傅一边说,一边熟练地按压、捏滚出形状各异的彩泥团子,再将其牢固地拼接起来。
丁其羽没有再接话,看着泥人师傅用彩泥塑成两人的身体,突然就联想到了那首著名的元曲《我侬词》,不禁转头对傅如清吟诵道:“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傅如清这下彻底湿了眼眶,侧首将脸埋入丁其羽的脖颈处,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脆弱流泪的场景,带着颤音轻声重复道:“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丁其羽闻言,心里也暖暖的,这句话,便是一句誓言。对清儿,必将不离不弃,呵护疼爱她一辈子,直到白发如雪,直到青冢黄昏。
言语间,泥人师傅已经捏好了两人的面塑,待到整体结构牢固了,才将两个泥人递给了丁其羽。傅如清的泥人并没有捏上面纱,而是泥人师傅按照想象中最好看的女子捏了一张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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