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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儿前脚刚离开,丁其羽就随意把自己重重摔上了床,痴痴望着屋顶发呆,酒精的作用慢慢弥散上头,意识也渐渐模糊,她陷入了一场荒唐而又幸福的醉梦。梦里,有几位各有千秋的女子,有几个可爱乖巧的孩子,还有些或严肃或慈祥的长辈,团聚一处、再无分离。是丁其羽内心深处,最最渴望的图景。
……
而此刻的元京将军府,陆未晞终于从昏迷中醒来,思维一点点回拢,直直看着床顶的帐子,似是在想,自己到底是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还是真正经历了一场不愿相信的痛苦?可惜,胸口的闷痛作不得假,自己现在的状态已经说明了答案。
陆未晞不自觉偏头看了看,带着几分吃力和虚弱,房间里,只有磬儿趴在床边小憩,没有看到其他人了。陆未晞心里,不可抑制地冒出了浓浓的失落之情。
陆未晞记得,在昏迷之前,是被那人紧紧抱着的…在马车上隐隐约约之间还能感受到那人身上熟悉的、让自己无比思念的温暖。原来,都是错觉么?傅家的姑爷、傅小姐的夫君,怎么可能跟着自己来到将军府呢?
此刻…那人应该正怀抱着另一个女子吧?一个…从一开始就能毫不犹豫接受她身份的女子…陆未晞如是想着,心里生出几分悲戚来。想起坦白那一日的场景,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从自己推开其羽、决然转身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相见过,一直到今日…如果当时能够预知,自己的一念之差、一时犹豫,会导致今天这样的境况,还舍得亲手将其羽的怀抱推开吗?
奈何世事从来不会讲“如果”,也不允许人为过去后悔…瑶律居的心意相通、山洞里的海誓山盟,都化作了泡影,她们再也回不去了,她们,错过了一辈子。
陆未晞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落入了鬓角,沾湿了枕头。不敢再想,因为只要一想到“一辈子”这个词,就会有她承受不住的疼痛在心头撕扯。似乎又有一团血气开始郁结,陆未晞赶紧止住了那些令人心碎的思绪。她方才在迷迷糊糊间,听见了府医说的,身体,不能再出事了。爹娘和哥哥们,都为自己付出了太多。
陆未晞想调解平复下掀起波澜的心情,才发现自己最珍惜、最欢喜的每一片记忆里面都有着同一个身影。那个身影,已经是别人的爱人,已经与别人有了新的山盟海誓,已经与另一个女子期许了“一辈子”。
或许是带着委屈,带着赌气,也带着绝望,陆未晞有自己的高傲和倔强,虽然心里很痛、虽然这份感情已经深入骨髓、虽然此生不会再爱上别的任何人,陆未晞也不愿意再做纠缠了,纠缠更没有任何意义了。陆未晞下定了决心,要将这一段刻骨铭心的情,深深埋藏。放过其羽,也放过自己,从此以后,琴瑟相伴、好好陪着爹娘,也可以是“一辈子”…
就这样,明明心意相通的两个人,甘愿承受痛苦,同时选择了断情、选择了放手。本以为这条情丝最终就此断作两截,化作彼此心头的一处朱砂痣,永远隐隐作痛,而不会再牵着两人的心靠近了,却不想世事机缘,依旧要将她们紧紧相连,这一辈子,不能再错过。
……
浮梦居中的傅如清,哄着影儿睡着后,重重心事堵在心里,又记挂着丁其羽,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想侧耳听听隔壁院子的动静,奈何距离太远,什么也听不到,最终实在忍不住,起身叫来影卫报告丁其羽的情况。
影三行了礼,如实禀报道:“大小姐,属下护主不力,姑爷在将军府,被陆少将军,打…打了一拳…”
傅如清蹙起了眉,急问道:“她伤得重吗?”傅如清心疼担忧起丁其羽来,突然有些后悔赶她一个人去隔壁院子休息了。
“就是一拳打在嘴角,有些红肿出血。”影三只陈述了事实,不敢加入主观判断,照她来看,一拳不算什么,但大小姐一向心疼在意姑爷,说不定就认为非常严重呢。
都红肿出血了…傅如清果然如影三所料的那样、觉得“非常严重”,止不住心疼,但刚刚是她亲口赶走丁其羽的,又实在做不到现在就派人把丁其羽叫回来,思忖片刻后才吩咐道:“叫府医送伤药过去。”
影三却没有动作,犹豫地开口道:“方才…何小姐拿着伤药去过一次…”
傅如清沉默半晌,启唇答道:“那,不必叫府医了。辛苦你们了,下去吧。”陆小姐的事情还没理清楚,莲儿这边同样是一颗真心摆在羽的面前,傅如清只觉得无比疲惫,一点儿也不想处理这感情上纷乱复杂的问题、更不想去考虑如何对付这些“情敌”。外表清冷、内心一向非常柔软的傅如清根本没办法去讨厌怨恨这些美好又值得怜惜的女子,而对于罪魁祸首丁其羽,她就更恨不起来了。要不是心头的占有欲和只拥有彼此的特殊感一直翻涌叫嚣着不愿意放手,她真的想就此选择“成全”了。
影卫刚离开,小家伙又饿醒了,哭闹起来。傅如清急忙把小家伙从床上抱起来哄着。
住在隔壁小房间的奶娘听见孩子的哭闹声,如往常一般过来喂小主子,发现大小姐今夜是“独守空房”,与之前夫妻二人浓情蜜意的感觉完全不同,就知道大小姐和姑爷肯定是闹矛盾了。姑爷不在也不必避嫌,热心的奶娘一边抱过小家伙让她乖乖吃饭,一边有意无意地说道:“小主子真是继承了大小姐和姑爷相貌上的全部优点,长大了,铁定是个亭亭玉立的美人儿。这家啊,还是和和美美的好。什么事情,说开了,不留一点儿隔阂埋怨,两个人才能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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