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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磬儿急急忙忙前来请人,乐竹漪才知道出事的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听磬儿夸张的描述,竹漪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就像是丹暝山上看着潇师姐正要一鞭子劈上遍体鳞伤的小木匠那一刻一般,被紧张恐惧扼住了咽喉。乐竹漪当即拿上药箱跑了出去,出门两步又顿觉原本准备好带去医帐的东西都不够用、不够全面了,折返回来,让磬儿把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陆未晞见竹漪来了,立即起身让出了床边的位置,一边急切向小医仙描述道:“她肩上和手上都受了伤,是右肩和右手,被张知遥用匕首伤到的。”一向守礼的名门闺秀连称呼都忘了。
陆未晞话音刚落,就听门口磬儿气喘吁吁的声音:“乐姑娘乐姑娘!”磬儿赶到房内,手里抱着提着一大堆竹漪要她带上的医具。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鬟,皆是满怀医具。
床上的丁其羽看了一眼这“强大”的阵容,又好笑又心暖,有竹漪、有未晞,她还有什么可担心害怕的?丁其羽下意识想稍稍坐起身,却牵动了伤口,巨痛一阵,丁其羽明显能感受到又有温热的血从肩伤处涌出来,好半晌才说出一句话:“竹漪…你来了。”
“你别动了!”乐竹漪按住乱动的某人,未晞的描述和眼前的画面已经让她对小木匠的伤势有了初步的了解。乐竹漪丹唇紧抿,表情严肃,眸中是深邃的目光,看不出她此刻的情绪,却把她那股子飒爽果决的侠女气展现得淋漓尽致,这种状态的竹漪,一般只有极其危机的情况下才能见到,与平日的她相比起来,自有一番别样的魅力。
竹漪好像不开心了?丁其羽心下暖意更甚,竹漪即便是生气,也是因为心疼着急到不开心了。丁其羽乖乖不敢再动,竹漪不让自己动、未晞不让自己说话,丁其羽只能睁着眼睛来回欣赏两位夫人来分散注意力、减轻一点伤口的疼痛了。
乐竹漪用最果断的方式扎住了小木匠的伤口附近,暂时止血,又仔细观察了小木匠的脸色、血的颜色,这才说了一句:“没有毒。”说罢,也不与谁商量,侧头对注目在床上的磬儿道,“磬儿,剪刀。”语气真真是严肃极了,声线中原有的柔媚化作不容拒绝的气势,此刻的她俨然就是千离宫的少宫主,不容许千离宫小木匠出一点事的少宫主。
磬儿不敢怠慢,方才乐姑娘就把重要的医具都交代了一遍,虽然因为语速太快、内容太多,她也没能记全,但剪刀是乐姑娘专门强调了两次的,她知晓!立刻从一整箱子医具中找出一个小木盒呈上去。
乐竹漪起身想把丁其羽扶起来坐好、便于包扎贯穿伤,丁其羽见状便要自行起身,这回是被两个夫人一齐招呼了“你别动!”两人一同将丁其羽小心翼翼扶下床、让她侧坐在竹漪面前。
床头已是一片血色,看得陆未晞揪心,舍不得离开夫君身侧,她就站在丁其羽左手侧,伸出柔荑扶着其羽的肩膀。
乐竹漪打开小木盒,各色大小粗细、功用不同的剪子呈现在众人面前。
正靠痴痴欣赏眼前夫人来分散注意力的某人顺着竹漪的目光看了一眼那盒剪子,配合着竹漪此刻杀伐果决的表情,丁其羽忽觉一阵眩晕感冲上脑袋…下意识开口道:“竹、竹漪…”眼中有小小的惊慌,竹漪这是要干什么?!不会是玉姨亲传的“血腥剪刀治伤法”吧?!
乐竹漪没理她,只对磬儿说了一句:“热水。”不容分说伸指解开了丁其羽的中衣,脱到伤口附近之处,便从木盒子中挑出一把剪刀来快速消了毒,以熟练的手法把丁其羽精致的中衣剪成了碎布块儿。
以惊慌小眼神一直监视着竹漪动作的丁其羽这才明白,血把衣裳粘在了伤口上,强行脱下只会更痛,竹漪要剪刀只是想替自己脱下衣裳、并不是有什么“秘传”的血腥疗伤之法。放下心来的某人看着被放到一边的沾血碎布块,思绪飘飞,家中的莲儿可是能记住自己每一件衣裳呢,虽然少了一件衣裳她并不会过问,但涉及到少女的心意,为了不让她担心,回去之后恐怕只能隐瞒受伤的真相、编出一个把衣裳落在大棠的谎言咯。反正…要回去还有好些时日呢,哎…
丁其羽很快被伤口的疼痛拉回心思,即便竹漪动作再轻柔,摘下粘住的布料也不可能不牵动伤口。丁其羽忍住疼痛,目光锁住面前的小医仙,见她已经严肃到皱起了秀眉,想起了许久之前的一幕,玩笑道:“呵呵,我胳膊上千、千翎离火留下的鞭伤若是当初便换成竹漪来治,说不定就不会留疤了呢。”声音略显干哑。一面是继续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一面也是宽慰一下神色紧绷的美人。
乐竹漪闻言手上动作一顿,因为低着头,她的表情丁其羽看不真切。殊不知表面上严肃无比的美人早已是心乱如麻。她学医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在旸崇关医馆磨砺医术见过的伤患不少,比丁其羽此刻情况严重的大有人在,可看着小木匠受伤,仿佛那伤口每渗出一滴血,都会落到她的心头。
明明是一次很常规的包扎,乐竹漪却生怕自己一个失误、就会让小木匠陷入不可控的危机。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警惕的乐竹漪并不喜欢小木匠在这危急时刻开玩笑、不喜欢她明明疼到脸色发白了却还逞强,是以不自觉停了下来。
竹漪周身气压的变化让丁其羽玩笑的表情弱了五分,感受到另一侧肩头的小小力道,再转头一看左手侧的晞儿,见她同样是蛾眉紧蹙、就跟乌象临城时的表情一样,哪儿有心思听她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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