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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臣复议,陕西平乱事关重大,孙传庭虽然督军山西三年,但是未经实战,如今恰逢陕西突.变,他行事急躁,为了功绩不择手段,万万不能让他耽误了平乱一事。”
“皇上,孙传庭……”
“众位说完了?”朱由检很有耐心地把这些人的一言一语都给听完了,一点脸色都没有变,心中已经把所有说过话的名字都记了下来,外加昨天收到的奏章,希望他们等一会能坚持自己的观点。“今日众卿家所言,才让朕明白了为何世间难有唐太宗,那是也因为世间本就少有敢直谏如魏征。唐太宗曾言: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鉴,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今魏征逝,一鉴亡矣。可惜我大明从未得一鉴,何其可悲!”
“朕登基三年,自问尽心尽力,却也明白有朝廷面对着太多的困难,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所以每一步都希望能落在实处,有幸得能臣辅佐,也是稍有见效。朕是一个很懂得感恩的人,对于众卿家为了朝廷与大明的努力一直看在了眼中,也记在了心中。大明开朝以来,与前几朝相比,对臣子的操守有了更加严格的要求,太.祖皇帝也希望天下文士可以两袖清风,做一心为公的人,你们的俸禄不多,朕也明白。前些日子,朕抄了八大晋商的家,看到了那些纵容他们通敌叛国的官员,中饱私囊人头落地,心中大为哀痛。朕猜想臣子与商人的家产相差甚大,所以才让他们起了贪婪之心吗?
朕在想要是朝廷给了你们更多的俸禄,能不能减少一些这样的事情。你们都是读圣贤书长大,本来就在觉悟让高人一等,你们不收商税说是不屑相争黄铜之物,这些朕都明白。但是朝廷也要给你们相对富足的生活才行,毕竟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就算国库紧张,但是军费要用,赈灾要用,对于各位的生活朕也要关心。可是朕还没有提出要为大臣们添上养廉银子的事情,就出了杀良冒功。
而今你们都说是孙传庭的错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连一句实话都不敢说了吗,下旨要灭杀流寇的人是朕,说了坚决严厉处置的人是朕,而孙卿家调任陕西不足一月,换了你们可以马上肃清所有的军务吗。那些出事的统领你们认真看了吗,这些都是陕西本来败坏的人,孙卿家为他们担上了骂名,不如说是为了朕担上了骂名。是朕贪功冒进,一定要除了流寇才引发了那些藏在人心中的贪欲,是朕急于肃清乱了的官场,却没有想到他们早就从根子上*了。
这次的杀良冒功,一恨这些军队的指挥罔顾人命,歪曲上意,屠杀百姓。若百姓要责怪,与其把矛头指向孙卿家,不如说是朕求胜心切,也看错了这些陕西的将士们!”朱由检看了一眼底下已经被他的话震傻的百官,心中说面子值多少钱,这些都不比保住一个能为我所用的大将,孙传庭是一定要为了平定天下动乱准备的,比起你们这些乱窜的人值钱多了,也是钱买不来了。决不能做一个出了事就让臣子抗住的皇上,一定承担都没有以后谁为你办事,不都心寒了。
“知错能改,是做人的基础。对于那些犯错的军官,按其罪行格杀勿论,而朕也会亲自为这些无辜百姓抄写经文,以为他们的在天之灵,在祖宗牌位前认错,谨遵祖训: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对于这些遭难的百姓,难以追回其性命,而朕能做的太少,必须开朕的私库,给予他们一比抚恤银子,让他们的亲朋好友帮着他们好好的活下去,也能稍稍减轻朕的罪孽。”
安静,绝对的安静,跪在地上的温体仁绝对想不到皇上有这么一招,没有看到过有这么做皇帝的,但是为什么突然想哭呢,皇上这样保住了孙传庭,自己一直为了皇上所用,如果有朝一日面对这样的情况,是不是也能够被皇上保全,得以善终。
像是温体仁这样想的绝对不是一个,以前以为皇上狠,对贪官不眨眼的杀头,没有想到会有一天不要臣子替他担着罪名的,杀良冒功在这场风言风语中已经不是小事了,要是沾上了史书中逃不开残暴一词的。但是做了皇上的人,竟然不会被弃车保帅,若能有这个本事不就是能善终的节奏嘛,竟然也有了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了。实在是这样的帝王太少。
听着皇上悲切的声音,里面的哀痛与自责,还有对于百官不敢直言的失望,以及还有一定要摆明真相绝不冤枉一个人的情绪,竟然都能浓缩在其中。虽然大家不敢抬头直视皇上的表情,但是都能猜想现在皇上的神色,是对于他们的失望,更是严肃地要还以一个清明的朝政的决心。
“哎——”朱由检叹了一口气,他心中已经完全平静了,“眼下把那些被误杀的百姓名单快点统计上来,监察司的诸位也随时准备去审查陕西的军务,务必要把一丝一毫都查清楚,朕也能早日把抚恤银子交到百姓手上。礼部也要用心,钱卿家,你在民间素有美誉,百姓皆知你体恤民情是个不畏强权的官员,这次朕也托你也拟出一道文书,告知百姓朕的赎罪之心,务必让天下人知道朝廷是有错就改的,与那些宵小绝不相同。退了吧——”
钱谦益傻在了当场,哈?!当初得罪藩王要钱要地的文书是他拟的,妈蛋的,当时那些藩王都是要吃了他的眼神,要不是跟着的锦衣卫孔武有力,自己都要都双腿发抖了。这是让他在百姓中赢得了一些美誉,现在与百姓解释的差事又落到了自己的头上。但是这也彻底与那些窜动此事的人对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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