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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当然不敢与太子置气。”周淑娴想起了一见到她就变得沉默寡言的太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总觉得朱慈烜越大就与朱由检越像,母子之间的气场也越来越不融洽了。“太子是储君,本宫一个深宫妇人哪有多少说话的权力。行了,你也别在这里打圆场了,把西瓜撤下去吧,再有半个多月就是中秋了,还有那些宫务要处置呢。”
邱婆子在暗地中叹气,她也不知道皇后的性情怎么会变得越来越偏颇了,自己从信王府开始在她身边照顾,当年明明就是一个宽和的王妃,但是为什么做了皇后三年却越来越回去了。
“哦?皇后真的是这样说的?”当天夜里,在一处冷宫的废弃宫殿中,朱由检就听到了邱婆子的汇报,“没有想到太子竟然如此不敬生母。”
“不是这样的。”邱婆子对着皇上一点也不敢隐瞒,她也不想要做背地中传话的人,但谁让从一开始她就是信王的人,本来皇上说了只要皇后没有大碍,其他的事情不用再向他禀告了,可是眼见这对母子之间的问题越来越大,邱婆子也只能请皇上圣裁了。“太子对娘娘很恭敬,每日回来也都与娘娘说今日所学,太子也时常问婆子娘娘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想要个甜的酸的都也会吩咐后厨要仔细着。”
“这么说来是皇后无理取闹了?”空空的废殿中,只有一盏点亮的宫灯,朱由检这句平静无波的话让邱婆子吓了一跳,瞥见了皇上没有任何情绪的脸,立马又低下了脑袋。却想起来刚才皇上说太子不敬生母,难道只是把皇后娘娘定位在了太子生母的位子上,这可是大大的有问题,因为有了这个太子所以娘娘才是皇后,而不是因为有了皇后他才是太子。母凭子贵、子凭母贵这话可是不能轻易颠倒的,但是就凭这一句足以看到皇上对皇后很不满意。
“婆子不敢妄议主子。”邱婆子立马表明了态度,她也想起了自己是皇上手下的人,但是对于相伴了几年的周淑娴也有感情,“娘娘许是觉得没有什么能教太子的,心中有了失落,才会变得比较焦躁。”
“没有能够教导太子?”朱由检语气带着疑问,这让邱婆子马上说出了猜测。
“回皇上的话,婆子斗胆猜测,太子的天赋极高,学习的速度极快。前两年养在坤宁宫的时候,太子几乎是看了一边三字经就能背出来,娘娘的藏书也是很快就被太子看完了,这大半年来太子去了前头学习,每次回来最会与娘娘说起西洋的学说,婆子也听不懂。娘娘知书达理,只怕也没有读过番邦之物。太子偶尔几个提问,比如天上的星辰如何运作等等,娘娘也不敢妄议天地之事。”
朱由检微微皱眉,话说到这里他自然是懂了,邱婆子说的大胆猜测是真的。
以前,因为土豆还小,身边离不开母亲,所以朱由检中午饭多少还回去坤宁宫,但是现在白天土豆都在外头活动了,他自然连这一顿饭也免了。每个月能抽空去坤宁宫一两次就不错了,若比田妃那里都要几个月没有见过皇上了。
朱由检到底看的明白一些,周淑娴这是开始缺失了自我的存在价值。
原来在信王府的时候,信王偏爱田氏,所以作为王妃她要维持着百分百的理智才能不失去信王的敬重,后来到了封地她怀着土豆,自然想要好好生下孩子。等进了宫,朱由检对后宫不感兴趣从来也不进入,这时候周淑娴已经有些不安了,她把感情从朱由检身上抽离出来放到了土豆身上,一心想要照顾他。偏偏三年之后,土豆的成长速度超过了太多人,特别是智商上的碾压,这是没有办法遮掩的事情。
本来女人有了孩子之后,就会把重心不自觉偏移到孩子的身上,如果是在后世的家庭,一家三口人和睦美满,等孩子长大了一些,母亲也能重新把重心转回工作上,或者在两者之间取得平衡。当然那个时候,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女子也不会只能呆在家中,没有自己的空间与生活。但是周淑娴没有这个机会,她没有获得丈夫的感情,而在儿子身上获得的寄托也越来越少,而且这个过程与预计的情况相差甚远。
如何培养一个天才,朱由检都感到棘手,何况是周淑娴。邱婆子说了皇后能教给太子的东西越来越少了,所以周淑娴感到了恐惧,她觉得儿子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儿子要走到一个根本触摸不到的地方,而这一路上做母亲竟然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这样的无力感让她越来越走向一条死胡同。如何做好父母,甚至如何做太子的父母,做聪明天才太子的父母,绝对是一门学问。
想到这里朱由检却也不知要怎么办,朱慈烜注定会走的很远,别说是周淑娴了,当世能有几个人追得上?这个时候父母能做的,是要有一颗强大的心,即便不能在他学习遇到疑难时给出具体的回答,但却要让他体会到,不管他走的有多远飞得多高,只要累了想要休息一下,父母总能在背后给予心灵上的支持。
而越是像土豆这样聪慧的孩子,哪怕人情世故上懂得不多,但是母亲的心情却能直观地感觉到,所以他还是每日都去与皇后说自己学了一些什么,可是想不到这些会让皇后觉得孩子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你看着点皇后。”朱由检一时间也不能把周淑娴的性子扳回来,“太子那头也要关照着,之后的事情,朕会在吩咐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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