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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荷遮天蔽日,将二人的身形连同船只一并掩映,除了耳旁偶有蜻蜓扑翅声响起,四周总算是清静下来。
容凌累得额头微微有些出汗,这才出声调侃:“看来荣大人果真是备受女子喜欢,难怪荣妃曾说,京中想当她嫂嫂的女子能从城南排到城北。”
“是吗?”荣青杉淡淡回答,嗓音有些低,“那不知阿凌可在其中?”
容凌一愣,莫名觉得她这声阿凌念得甚是亲昵。
她一抬眸,便撞入荣青杉深不见底的瞳色中。
荣青杉定定看着她,轻笑道:“阿凌为何不说话?”
她嘴上这般问着,右手不觉间轻抚上容凌的脸颊。
四目相对,荣青杉的眸色深沉,一点点靠过来……
微风撩起容凌耳边的一缕碎发,她不过是有片刻愣神,旋即不假思索地伸手隔在荣青杉与自己之间,止住了她的动作。
容凌眨了眨眼,下意识开口拒绝:“抱歉……”
显而易见,她不在荣妃口里的那些女子中。
这些时日以来,荣青杉对自己贴心关照得细致入微,容凌若是还没感受出什么,那她便是十足的傻子。
只是她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
诚然,被人关心的感觉的确很好,然而容凌隐约间却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
她柔嫩的手指抵在自己唇边,荣青杉眸色暗了暗,顿时收回上半身,温声道:“既然阿凌不愿意,是我唐突了。”
“我……”容凌一时犹豫起来,心绪就像是被船桨晃动的水面荡开一圈圈波纹。
无论是谁,被旁人告白时,都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容凌头一次有这种体会,脑海中空荡荡都忘记该说什么。
夕阳西垂,余晖洒满水面,荣青杉已经从容不迫地划动船桨,缓缓朝岸边驶去。
之后归家的途中,荣青杉就像是无事发生,依旧随意地与容凌谈天说地,等二人归家时,天色都快暗下来。
艾草正在和看门的大黄狗玩,看见二人并肩而行,顿时垮下脸来,小声嘟囔着:“还知道回来……”
若是往常,容凌定然是要同她拌嘴几句的,然而眼下,她却什么都不说,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娘子定然是累了吧?”老妈子上前道,“热水都烧好了,你这就可惜洗澡睡觉。”
“嗯……”容凌应道,她的确是又困又累,转身朝厢房走去。
换下白日里穿的衣裳,春芳已经备好浴桶中的热水,容凌将自己舒舒服服地泡进去。
正当这时,突然传来敲门声。
“谁?”容凌问道。
“是我……”回答的正是荣青杉,“想来今日你逛的乏累,我特意拿了些泡澡的精油,有舒缓之效。”
“多谢……”容凌回道,忙支春芳去拿取。
等春芳开门时,外面已经没了人影,装精油的瓶子放在窗台上。
真是叫人奇怪,春芳不禁想到,哪里会有夫妻避嫌成这样呢?
将精油尽数倒入热水中,容凌懒懒倚着浴桶边沿,舒适地闭上眼,脑海中却依旧盘旋着久久未曾散去的怪异感。
和苏栩栩的顽固偏执不同,荣青杉爱她,敬她,重她,从不会强迫她。
按理来说,若是理性选择,容凌断然没有拒绝荣青杉的理由。
况且,这不过是一个幻境,就算是放纵自己一番又何妨?
结果自己偏偏拒绝了,还拒绝得毫不犹豫。
容凌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原因,直到洗漱完毕,躺上床的那一刻进入梦乡,才将这个问题抛到脑后。
然而没了荣青杉,另一个人却出现在她梦中。
竟然是苏栩栩,梦里的她身着石榴色长裙,血红色裙摆华美迤地。
苏栩栩握住自己的手,双眸寒得如同化不开的冰,冷冷问道:“阿凌在外面和旁人玩得可开心?”
她似是置身于一处大殿中,说话时还带着颇具压迫感的回音。
容凌被她问得心头一惊,睁开双眸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不觉间出了一身虚汗。
当真是阴魂不散,容凌烦躁地翻了个身,将被子裹得更紧,这才闭上眼接着睡下去。
只是当次日回想起这个梦时,容凌说不上来的心虚。
莫非苏栩栩当真快要找上门来,而这个梦只是一个预兆?
容凌不无杯弓蛇影地想着。
是以这段时日来,容凌分外小心翼翼,不放过半点风吹草动。
如此过了近两个月,直到从京城同时传来周文帝驾崩和贵妃诞下龙子的消息,容凌才稍稍松了口气。
举国大丧,尚未满月的新帝登基,苏栩栩定然顾不上自己。
容凌又放下心来,每日该干嘛干嘛。
与此同时,荣青杉逐渐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当真干起商人的活计来。
这样一来,她不得不时而离开扬州,到外地进货贩货。
荣青杉每次从外地回来,都会给容凌带一些当地特产的吃食和珠宝首饰,在左邻右舍眼中,二人当真是珠玉合璧的一对佳偶。
这日荣青杉又要出远门一趟,容凌难免要替她打点些行李,临别前,她在门口送别:“一路平安……”
“好……”荣青杉见容凌说罢这句话便要走,又出声将她叫住,“阿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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