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鬼宗师 第49节
故事的起点,也是这个不太大的村子。
那时的霜花,还是个十三的小姑娘,小时候家乡发了洪水,一家子就剩她一个,逃荒到艳阳山。
小小的姑娘,硬是凭着野草一般的生存能力,在艳阳山活了下来,像个远古人一样,住在山洞里。
结果,霜花就遇到了上山砍柴的林晏阳。
霜花只有十五岁的林晏阳半人高,浑身脏兮兮的,像只流浪狗。
林晏阳生了同情,便将她带回了家。
林家也就林晏阳一个独子,家里主营熟食卤货的营生,生意在村里相当红火。
林家父母本来是不情愿她留下来,但林晏阳忙着去天都备考,帮不上家里的营生,所幸的是,霜花在山里修炼的一手杀鸡杀鱼的好手艺,让林家父母看上了,便让她留下帮着杀猪宰羊,权当给了一碗饭,当个粗活丫头。
林晏阳十五六岁,正值男孩血气方刚,对异性无限向往的年龄。
霜花才十三岁,小得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是男女之间的爱情,对待救命恩人林晏阳,傻傻的掏心掏肺。
这掏心掏肺倒还是事小,可怕的是,霜花还掏出了那个时代女子最重要的东西。
贞洁。
几夜的欢愉,全在山洞里发生。那时的林晏阳,帮她擦着身子下的血,说会永远照顾她一辈子,会一辈子对她好。
正如戏折子里常言,风月里的话,只有那一时,那一刻,有个七八分的真。
往后,全都不能作数的。
霜花一个没读过书的野丫头,大字都不认得几个,哪里懂这道理?
她只知道,那个说要照顾她一辈子的林晏阳,半个月后,不仅高中了举人,成了清平县的县令,做了大官,还要娶清平县的县主。
故事听到这里,白挽瓷略略的叹了一口气。
女子啊女子,总以为自己遇上的是个良人,事实证明,大抵不过是个露水情缘的负心郎而已。
若说故事只到这里,那便不过是一段悲情的风月罢了,闹不上人命的。
更坏的事情,总会发生。
霜花的肚子,一日接着一日的大了起来。
才十三岁的年纪的姑娘,大了肚子,若说在21世纪,倒不算什么新奇的事情,可怕的是,在那个落后封闭的小山村里。
那就是件可以茶余饭后说道一年的大谈资。
村民们都在猜测,霜花肚子里的孩子,是老林的呢,还是小林的。
总而言之,这对林家而言,不是一件能拿上台面的喜事。
林家父母连夜拷问霜花。
霜花交代了孩子的爹是林晏阳,前前后后的交代了和林晏阳如何发生关系,在山洞里干了些什么。
林晏阳与云冉大婚当即,这个关口,林家父母,当然不希望霜花的孩子出世。
是夜,林家父母失眠了一整晚,最后商讨出来一个决策。
那就是杀了霜花。
巧的是,霜花这一|夜,本想和林家父母拜别,打算去清平县找林晏阳。
还没拜别,她便隔着几寸的墙,听到了两个老人说着如何杀她,埋在艳阳山等等之类的密谋。
霜花深受打击,想想肚子里还有林晏阳的孩子,这俩老居然也敢下得了手。
霜花那时也没想到,还有一个和她一样听墙角的,一个半大的熊孩子,正趴在屋顶偷听。
那个半大孩子,就是坐在水溶树下的老人。
老人说,霜花连夜逃走了。
前路茫茫,霜花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只认识林晏阳,肚子的孩子也是林晏阳的,摸索着来到了清平县。
林晏阳见到她,听说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万分震惊。
同样的,一个小腹隆起,微胖的女人,出现在云冉面前。
云冉也是万分震惊。
万分震惊的两口子,明面上客客气气的招待了霜花,却在半夜里,商量着如何处理霜花。
云冉说:“不可能让她留下来,否则我的婚姻就不完美了,我才是生下你的第一个孩子的嫡夫人。”
林晏阳说:“那我总不能把她赶走吧,一个小姑娘,她能去哪里?”
云冉冷笑:“这个孩子必须拿掉,等我生了孩子,你再把她抬进府,林晏阳,我告诉你,这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
林晏阳哀求:“这是一条人命啊,说不要就不要?你也太……”
云冉继续冷笑:“一条人命和你未来的仕途,你自己选吧。”
诚然,所有的渣男都会选未来的仕途。
林晏阳也不例外。
一碗堕|胎|药放在了霜花面前。
林晏阳的表情无奈又诚恳,几乎都快要给霜花跪下了,求她放过自己。
霜花没喝,挺着大肚子,一个人坐着牛车离开了清平县。
老人的故事讲到这里,便算到了结尾。
后来的事情,白挽瓷却也略略知道。
霜花赶着牛车,不知道该去哪里,穿过深山老林时,遇上了黑店。
一瓶蒙汗药,店小二不仅抢了她所有的钱,还强了身子。
霜花比店小二预想的要早醒来。
她操了厨房里的一把切肉的砍刀,面无表情的将店小二碎了尸,像腌腊肉似的,串在一根绳上,挂在了店门口。
霜花没有逃,也不知她还能往哪里逃。
穷乡僻壤出了一件碎尸的大案,衙门很快来了人,捉了霜花。
当地并不具备关押大案要犯,便缉拿上了天都,关押在天都女子监狱。
霜花肚子的孩子,奇迹般的活了下来,果然如她的命运一般,像永远不死的野草。
那孩子,便是有些痴傻的阿春。
白挽瓷抽回记忆中的思绪。
若说霜花是五大邪祟之一,逃出来后,此番是为了复仇,那么她现在必定寄生在一个人身上。
那个人是谁呢?
白挽瓷环视四周,目光锁定在了面色苍白的林耀文脸上。
巧的是,他脸上浮现了一丝古怪的表情。
第62章 戏精 红刀子进白刀子出。
“呜哇——”
林耀文扶着水榕树, 又开始吐了。
他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吐了几次,也吐不出啥来, 只是作呕。
白挽瓷抽空给了景瑜一个眼色。
景瑜也从她略微斗鸡的眼神中,领悟了几分别有深意, 走到一边, 低头道。
“你跟我抛媚眼干嘛?”
“谁跟你抛媚眼了, ”白挽瓷眼白翻上了天,“我是叫你多注意一下林耀文,我总觉得他不太对劲。”
按理说, 邪祟寄生,总会找一些身强力壮的,战斗力强的,大多都会找年轻的男性。
是以,白挽瓷怀疑,林耀文早就死了,此刻霜花就寄生在他身上。
景瑜虽说只是个年轻的侍神,但也知道邪祟的习惯,懂了她说的意思。
林耀文抱着树, 正在悲伤的呕吐,全然不知道, 他已经划分到了嫌疑人的行列。
他一脸虚弱,痛苦的望天道:“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你要杀了我的亲人, 留我一个在世上,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林耀文绝望的呐喊,接下来颇有几分要撞柱的意思。
众人忙上前,劝的劝, 拦的拦,左右就是不让他寻死,一头撞死。
村长也是立在一旁,悄悄抹眼泪:“最近糟心的事情,怎么这么多啊,我闺女前一阵失踪了,也是没找回来。”
白挽瓷闻言,上前问道:“你闺女失踪了?”
村长怔了怔,叹道:“是啊,前一阵跟家里闹矛盾,离家出走了,后来一村的人到处去找,都没找到,也不知……我那闺女是不是也遭邪祟灭口了……”
说着说着,村长满是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
白挽瓷没再继续问下去。
邪祟若是霜花的话,和她有仇的只是林家人,断然不会去杀害一个无辜的小姑娘。
相比村长家的闺女,可能是遭到贼人侵害杀了,也未可。
应该和这事,只是巧合而已。
一阵震天喊地的哭闹过后,林耀文总算安静了下来,喃喃道:“我想回家。”
他想起了那个昏倒在床的夫人。
白挽瓷略略点头,正好,她也想去林家看上一看,虽说这案子差不多结了,只要林耀文现身即可,但没准在林家,还能得到一些新鲜收获。
众人再次从晏阳村赶往清平县。
随行的还有晏阳村的村长,说是想跟着帮忙,其他人倒也没说什么,多一个人总是能用的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