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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瑜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地说:严爱卿也知晓,朕性子顽劣,往后又得时常忙于公务,这年纪相仿之人怕是难以与朕相处,不若比朕大些,兴许还能劝教劝教朕。
严丞相眉心微拧,思索片刻才再次提议道:那皇上觉着户部尚书同礼部侍郎家的公子如何?皆是逾弱冠之年,性格稳重,儒雅大气,同样学富五车,才情也称得了上乘,算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池瑜略有不满地晃了晃脑袋,太稳重了也不好,人呆板又无趣,同朕聊不得几句便没了话说,那往后的日子还如何过?
既然老臣所荐皇上皆有不满,那不知皇上心仪何种性情之人?严丞相的声音沉了几分,显然是有些不高兴了。
池瑜偷瞄着不远处那人的样子,沉吟道:大抵得是长相悦目,能文善武,温柔得体,心细如发,且年纪略长于朕之人罢。
严丞相心间有些许怪异感,但没有表现出来,只为难地应道:皇上这般要求怕是有些难寻了。
池瑜收回目光朝严丞相弯了弯唇,玩笑般地问:若是朕当真寻到了符合要求之人,不知丞相当会如何?
倘若那人阳煦山立,皇上又觉欢喜,老臣自是支持皇上的选择。
池瑜眉梢一挑,又问:那若是世间并无令朕欢喜的男子呢?
为皇室延绵子嗣乃国之重事,还望皇上以大局为重。严丞相婉言答道。
池瑜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眸间闪过一抹凌厉,若是朕非要一意孤行,严爱卿又当如何?
严丞相摇了摇头,这感情之事,老臣不敢过问,只望皇上多为大晋荣昌着想。
啧,好大一顶帽子,她可不往脑袋上扣。
朕说说罢了,严爱卿莫往心里去。
老臣省得的,皇上多虑了。
两人一派君仁臣贤的,但具体各自心里在想些什么,也只有本人才清楚了。
池瑜试探得差不多了,便开始装咳,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惹得面容冷淡的人都忍不住频频侧目。
严丞相见她咳得紧了,也不好再说什么,稍微关心了几句就闭上了嘴。
等到池瑜差不多缓过劲来了,远处突然扬起一阵尘土,凌乱的马蹄声和有序的脚步声混做一处,引起了城门上所有人的注意。
启禀皇上,北齐的使臣和顾将军的军队快要到了,还请皇上同我等出城迎接。
池瑜自然是看到了,她点点头示意那人带路,自己却故意落后了些,凑到顾妧身前慢慢悠悠地走着,不时还会低咳两声。
皇嫂一会不许去抱顾毅,也不许对他笑。
顾妧本来还想关心她,突然听到这声特意压低了又带着浓浓醋味的话,忍了忍才克制着没露出笑来。
臣妾同家兄多年未见,自是想念了些,有劳皇上挂记了。
池瑜听懂了顾妧的言外之意,当下就拧起了眉头,被气得又重重地咳了几声。
方才严爱卿同朕提起选帝君一事,朕对严爱卿所荐的几名公子不甚了解,晚些回了宫还望皇嫂替朕考虑一二。
这下换顾妧冷了神色,池瑜眼尾微扬,挑衅般地朝她勾了勾嘴角。
不就是比谁更气人吗?以为她不会吗?
不过池瑜很快就得意不起来了,下城楼的台阶有一处转角,顾妧趁着旁人视线被阻挡之时,用力地拧了一把她的腰,还假模假样地扶住了她,让她当心些。
池瑜嘴上说着感谢的话,只是笑容看起来十分狰狞。
她想去揉,又碍着身后站着一帮大臣,只好强忍着痛意,得体地笑着看顾小将军下马迎上来向她行礼。
微臣参见皇上。
身后跟着的北齐使臣也一并道:外臣见过晋国国君。
二位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池瑜虚虚地抬了下手,浅笑道,我朝为使臣和顾将军设了宴,二位随朕一同回宫罢。
谢皇上。
多谢国君。
从城门连至皇宫的大街两旁挤满了百姓,一个个探着脖子高声呼喊着,都想一睹常胜将军的真容。
这阵仗十几载来池瑜已记不清见过多少次了,先是护国大将军顾耿,后是镇国大将军顾毅,常胜这个名头似乎一直与顾家联系在一起,除了八年前那一场战役以外。
也是那场战役让顾耿不再上阵杀敌,留在朝中成了辅国大将军,大抵是觉着愧对她父皇吧。
震耳欲聋的声音随着入了宫才终于消停下来,顾毅多年未归便同顾妧去了长清宫叙旧,使臣一路舟车劳顿也被安排先去休息,议和的事情等晚宴时再谈。
具体有些什么要求严丞相和顾妧早就跟池瑜说过了,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地方,所以严丞相又嘱咐了几句后便回府去了。
没了池瑜什么事,她回宫后用了些粥食,又服了药就睡下了,期间一直咳个不停,睡得一点都不安稳。
隐约间她听见外面传来了秋雁的低唤声,然后是殿门被推开的吱呀声,不用想也知道能这么轻易就进来的人是谁,池瑜还在气上午发生的事情,不愿理来人,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继续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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