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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历最老的几位拎着药箱,匆匆跑过去钻进车厢内,看见里面的两人都愣了一下,其中一个御医想去扶顾妧下车,可又被那毫无温度的眼神瞪得顿住了。
王,王妃,皇上眼下情况危急,这车厢又小,您还是先同下官换乘一匹马车可好?
这话已经说得够委婉了,意思就是车厢太小,她们本就不好动作,顾妧若是留在这里实在有点妨事。
本宫,哪也不去。几个字几乎是从顾妧紧咬的牙关里挤出来的。
她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留下会妨碍到御医,而是人心不古,哪怕这些人都是她亲自挑的,也不免会有借机谋害池瑜的可能。
她只能时时刻刻紧盯着,毕竟这世上她真正能信得过的人只有自己。
做好你该做的事。顾妧退至一旁时还是低声警告了一句。
是。御医擦了擦额间的冷汗,也不再多言,帮着另外两位打打下手。
等到了长清宫,她们本想抬着池瑜去寝宫,但顾妧比她们更快一步地抱起了人,又快又稳地往自己寝殿走。
三人互看一眼,皆是从对方眸间瞧见了几分震色。
王妃力气这么大的么?
她们七手八脚地收了东西,匆匆忙忙跟了上去。
刚才她们只是简单地撒了些止血的药粉,具体的情况还是得剪开衣物才能知道。
池瑜身上的伤并没有很多,且几处划伤都不算深,主要是腹部、肩头和心口处都各卡着一个箭头,余下的部分应当是被她自己给掰断了,而之前汩汩流血的地方就是源自这里。
也不知道该说是运气好,还是命大,心口处那一箭若是再偏几分就会直接殒命了,根本拖不到回宫。
并且很奇怪的是这箭头的深度不像是从远处射入的,方向也与另外两个不同,更像是从极近的地方
御医被自己的发现给吓到了,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告诉顾妧。
这种话谁信啊?
皇上自己要害自己?
顾妧见她突然停下,急忙问道:皇上情况如何?
那御医迟疑了一瞬,还是暂且隐瞒了这件事,答道:回禀王妃,几处箭伤都未危及要害,皇上只是因失血过多昏迷了,待下官替皇上处理好伤口,再按时服用几副方子,若是能熬过这两日,当不会有性命之忧。
什么叫若是能熬过这两日?!那张憔悴的秀颜倾刻间变成了紧绷的凌厉怒容,盯着御医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倘若皇上有何差池,尔等便得以死谢罪,听懂了么。
是,是,下官定当尽力而为。应是这么应的,可大家都心知肚明,哪怕医术再高明的人,这种伤情都只能听天由命。
哆哆嗦嗦处理完伤口,几位御医纷纷退至外面去候着了,唯有方才答话的那位在离开前,偷偷将趁开方子时写好的宣纸,折成小小一块塞进了顾妧手中。
顾妧面无表情地攥紧了拳头,视线一直停在池瑜身上不曾挪开,待到脚步声远了,她才垂眸悄然看了一眼后将纸扔进了炭盆里。
瑜儿,你到底在谋划什么?嘶哑的声音茫然无措地呢喃着。
她现在也分不清到底是池瑜的计划出了差池,还是说两件事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顾妧抚着那张冰凉的小脸,抿紧了唇角,又缓缓松开了。
你终究还是没有全然地相信我是吗?到底我如何做你才会信我?你想做什么为何不愿同我说呢?非要以身犯险么?
不多时那御医又端着药回来了,把药递给顾妧后,都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一声下去罢赶了出去。
顾妧确认药没有问题后将碗放在一旁,小心翼翼托起池瑜的头枕在自己怀里,才重新端起喂至她的嘴边,只不过大半碗药进去的少淌出来的多,褐色的汁水打湿了衣襟和袖袍,留下一块显眼的痕迹。
顾妧无法,只能唤御医重新熬一碗药来,又命人合上殿门,而后重复了一遍之前的步骤,只是这次她自己含了药,稍用力抵开紧闭的贝齿,小口小口地度进了池瑜口中。
苦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分明是令人反胃的味道,可顾妧愣是没有一点反应,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眼底有些许悲恸。
这里或许是她眼下唯一能从池瑜身上感受到温度的地方了。
太凉了,若不是那点微弱的呼吸,她甚至都以为池瑜已经不在了。
顾妧将被褥又掖紧了一些,连同握着的那只手一起压在了下面。
也不知道就着这个姿势坐了多久,身子都快失去了知觉,她想着起身稍微活动一下,顺便去替池瑜倒杯热水,忽而脑中掠过一丝警觉,只是僵硬的肌肉没让她来得及有所动作,一柄长剑就先落到了她的颈部。
瑾亲王妃,得罪了。
一道劲风扑来,只感觉后颈一疼,眼前就全然黑掉了。
来人从怀中摸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塞进了池瑜口里,又抵住她的下颚,不让她有机会将药吐出来。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原本躺在那毫无生气的人突然低声咳了起来,呛出一口乌黑的血。
来人见她醒了,又递了个小瓶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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