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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条湿软的舌,宛如伊甸园之蛇,罔顾上帝的旨意,缠得又涩又急。
    周朗默许了这个吻,搂着我朝后退,但是漆黑夜里,什么都看不清,一个趔趄,我们撞在桌角,撞在护着我腰的手背上。
    他不知疼,托举我上桌,更深更沉地抱我,仿佛要将我错进他的体内,与他合二为一似的。
    玻璃樽中玫瑰不知何时跌落,我的手便刚好按在未剥离的刺上,细密而酸胀的疼,叫我呜咽出声,周朗大约误以为弄疼我,松开唇舌,抵着我的额头,轻轻喘息,而后低头轻啄一口。
    我不愿听他讲我不爱听话,再次昂首献礼,这回他温吞多了,含住我的舌,慢吮轻舔,还不忘腾出一只手来替我挽发。
    我在迷茫中质问自己,你同周朗接吻是感到快乐的吗,可继而我发现一个问题,“快乐”这两个字,我会写会读,却不知道它是何种感受了。
    脑海中渐渐浮现一幅场景,云霞沉没,咬下心爱糖果后,我依靠在什么人的胸膛,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期望。
    可我看不清那人的面孔。
    头疼欲裂。ℛoùℛoùщù.χyⓏ(rourouwu.xyz)
    我想,或许周朗是对的,我恃宠而骄,拿他的喜欢当一柄枪,重重击穿他,因为我恨他,可是整件事中,到底谁又是真正错的呢?
    一吻将歇,我们不得不分开,方才的吻太温柔,以至于我误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了,到底他是狠心的:“你看,你故技重施,将自己当做筹码供我取乐,你若真的恨我到极点,刚刚就该拿笔插进我喉管。”
    我的手还搭在他肩头,他却调笑般教起我该如何杀了他,如果哪天,我再不能供他取乐,这就是我的下场吧。
    那种想要他消失的念头,宛如锅膛中忽明忽灭的柴火,轻吹一口气,便雄雄燃起。
    私下重新联系江先生时,他正在纽约上东区某商学院进行授课,电话嘀了叁声,无人接听,那边温室中周朗已在催促,我只好挂掉。
    冬风刮得疾,温室还停留在去年春天,除去那棵桃花树,和他日日摘来送我的玫瑰,别的一概枯萎了。
    满室植物枯萎的酒气,周朗竟耐下性子呆了一上午,见我来,自然而然使唤起我,待我将喷壶递给他,才发现他早停手看我了,“在给谁打电话?”
    我的手不自觉抖动一下,眼神飘去别处:“周一。”
    他了然一笑,歪脸来看我:“怎么还和他有联系,是平时我陪你太少,你觉得无聊吗,那么我……”
    “没有,”不等他说完,我直接否认了,提起喷壶朝着一株花喷水,“除了他,还有别人陪我。”
    “那位小晴?”
    他的话调笑意味太大,即使在我的眼泪中,他郑重承诺她绝对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但听了这话,我还是生气地拧过头,怒视他。
    他立刻举手投降,笑道:“我绝没有别的意思。”
    我才不跟他计较,重新转身浇花。这些天,周朗还是很听话的,乖乖处理公司事务,乖乖同温小姐解释,讨她欢心。
    我与温小姐的私下会面中,周一小晴出场次数逐渐增多,除去对小晴是否知情的疑惑,更多是对周一的不解,可后来也释然了。
    诚如某人所说,哪有什么无立场?为了所敬爱的叁堂哥而讨好我,再正常不过了。
    温小姐的小型宴会上,不仅有我们这些孩子,还有她的朋友,活泼的美丽的文雅的小姐们,她们聚在一块儿讨论艺术,像一幅亮眼的风景画。
    我会主动请缨去盯烤箱里的小甜品,阵阵笑声自楼上传来,我也不由快活起来,当然,如果周一没有尝试同我搭话,我的心情会更好。
    叫两个有龃龉的年轻人重归于好,是一桩难差,彼此明白中间隔着一条火焰河,仍要装模作样,无异于一种折磨。
    小晴的加入更是加剧了这种戏剧效果,在微波炉“叮”一声响后,我打断这出黑色喜剧,转身,却不小心烫到。
    这次没有砸下的烟灰缸,而是虚伪的面孔凑来,胃里像堵塞了一团棉花,我一张嘴,几乎要吐。
    在我的坚持下,温小姐放下了传呼家庭医生的电话,她再次塞给我一把糖,亲自剥开一粒,喂我吃下。
    甜的。真神奇。
    我假借兄长名义送给她的画,高挂在走廊顶头,正中央,寻着我的目光看去,她笑问我:“小希也喜欢画画吗?我总是见你盯着它。”
    是啊,在画展,在她家,我总是投入过多关注,她一定不知道吧,不知道她所绚烂绽放的爱意,正被我这个小人践踏。
    我忍下泪意,咬紧牙,不漏出一些颤音:“是啊,我想学画画。”
    她很开心:“好啊,那你以后可以多来,我教你画画。”
    望着她灿烂的笑容,我简直自惭形秽。
    那天周朗难得没有准时来陪我,我亮着灯卧床胡思乱想,风吹影动,我深陷魔障,这时,门打开。
    知道是他来了,我默默松开揪紧的手指。
    温热躯体靠来,他没有来骚扰我,而是翻看起书,这一天,我得以看清我同他和平共处的样子。
    静夜,耳边是偶尔划过的车,由近至远,沙沙纸声,和满室暖黄灯光,我一心的恐惧被一点点驱散,冰冷的脚开始回温,被什么驱使着,我翻身去,假装不经意睁眼,却正对上他。
    我更是紧紧闭上眼了。
    他轻笑一声,放下书,而后一阵窸窣,不再动了,我以为他睡了,装作揉眼,睁开一条缝,他正侧身,凝视我。
    我咬唇,有种被抓包的恼怒,我说:“看什么看,你吵死了。”
    他委委屈屈:“我没有说话呀。”
    可恶。
    “我说你吵就是吵。”
    “眠眠说的都对。”他拿开我挡眼的手,吻在我额头,那道被砸出的疤上,他曾安慰我说这样也不错,是我们两个相同的羁绊。
    可他没有放开的意思,直到我厌烦了,要甩手,才发现他注视着被烫的地方,他问我:“疼吗?”
    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拿来提,我说:“一点也不疼,我小时候被狗咬了比这疼一百倍。”
    我不该开这个头,在他的逼迫下,我给他讲了我小时候是如何恶斗村口一百零八恶犬的故事,当然隐去了阿森的存在。
    他应当被我逗笑,和我一块儿怒骂,可他没有,那天他一反常态,温柔吻上我的烫痕:“你受苦了,我该早点接你回来。”
    话听到这儿就变味了,早点接我回来受他凌辱吗?
    我有点不高兴地抽回手,他反应过来,将我拢进怀道歉:“对不起,我惹你生气了。”
    懂事得让我怀疑他吃错药。
    可他的怀抱过于温暖,不多久,我昏昏欲睡,半梦半醒中,闻见他身上安神香水下欲盖弥彰的烟草味。
    阿森的信件来得不合时宜,由周朗致电告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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