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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眸望去,是言息月。
“远远——”言息月身上的伤势颇重,再加上灵力过度预支,现在的身体早已经不堪重负。
偏他性子执拗,又念着宁远远,非要挣扎着站起来。
身上的伤口被他拉扯得鲜血如瀑,他却好像没有感觉一般。
宁远远看不下去,只得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
她望着言息月布满了血丝的眼睛,竟惊讶地发现里面有些许湿意。
“我没事,你别担心。”
宁远远也不晓得这抹湿意缘于何故,是他耐不住疼了呢,还是真是对这褚泠秋这般情重。
宁远远试图揣摩一二,但到底没见过言息月这般模样,那不时宜的好奇没一会儿就消散了,最后思忖片刻,还是无措地宽慰了这么一句。
言息月喉咙发紧,却是再说不出话来。
倏而,他突然瞪大了眼睛。
宁远远只觉一道长影在眼前迅速闪过,脖颈间便好像落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一股窒息感毫无预兆地猛袭而来。
宁远远的脑子一时没跟上,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原来被奕姜拴住了脖子,还被拽得在地上拖出了一段距离。
大量的空气骤然涌入胸腔,宁远远被呛得一阵猛咳。
原本像今天这种情况,她估摸着自己的这条小命应当是就交代在这了。
反正也是言息月给的,再给他赔上,也……没有什么!
只不过这奕姜实在是叫人看不顺眼,既是如此,临死前能痛痛快快地骂上他一通也是一件快事。
可是……
“咳咳咳——”
她腾不出嘴!
奕姜居高临下地盯着宁远远,笑道:“方才没事,一会儿可就不知道了。”说罢,便伸手要去抓宁远远。
宁远远蹬着腿想往后躲,奕姜不耐地朝前拽,两边一起用力,倒是将宁远远的半边袖子给拽掉了,一截雪白的胳膊一下子曝在了阳光之下。
奕姜显然也是没想到,不过他也不去管那么多,微愣片刻后,把手里的破布顺手往后一扔,直接转用灵力将宁远远提了起来,然后再次把她甩在了护着言息月的结界之上。
言息月脸上的阳光被宁远远的身子挡了大半,恍惚间,竟是显得有些阴鸷。
一绺发丝垂在脸侧,无风而动,眸子沉得像是溺在深海里的巨石,窥不到一丝生机。
他的目光在宁远远身上凝了半晌,才转向奕姜。
奕姜被他盯得后脑发凉,蓦然有些心虚。
好在他还算沉得住气,仔细看了看言息月那孩童的样貌后,方才那陡生出的怯意也就坦荡荡地消下去了。
奕姜心里大约知道,这护着言息月的结界他一时半刻是破不了的。
可是,结界总有时限,时限一过,就以言息月现在这副鬼样子,还怕收拾不了吗?
但等归等,他也不能让言息月这般轻松。
眼前就有一个折磨他的好法子,他自然要给言息月好好来上一场大戏!
想到这,奕姜顿时信心十足,他轻咳一声,微勾嘴角,“言……”
“奕姜,我以前对你还是太宽容了。”言息月冷不丁开口,“你最好盼着我今日能死了。”
宁远远也被他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把头费劲一掰,看向了言息月。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宁远远顿时一阵胆寒。
言息月脸上的魔纹似是有了生命一般,正诡秘扭曲着,顺他的经络自脖颈向下攀爬,直到没入他的衣襟。
这东西要爬到哪儿去啊……
宁远远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她心里清楚,此刻还是不动声色为好。
魔纹的变化其实并不明显,被言息月的衣服头发一遮,不仔细瞧的话还真看不出来。
奕姜站的远,更是无法观察到。
只听得奕姜一阵大笑,然后说道:“你在说什么疯话,宽容?从前该是我对你太宽容了才对吧!像你这样脏的人,我早该把你处置了才是,活在世上真是碍人眼。”
事情已成定局,他还在这装什么大爷,“不过,今日,算我发善心,在你临死前帮你做一件事好了。”
言息月没有说话。
不过此时,他也说不出话来。
额角细密的汗珠很快汇集到了一起,一道道地直坠而下。
身体上的变化,言息月自己又如何能不知道,他心中惊异,却又仿佛抓到了什么,忍不住生起一丝喜意来。
他如今所修之法是他自创,其提升修为虽快,缺陷却也存在。
世间修行所成大都是靠经年的累积,日子越长,修为越高,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言息月也不外如是。
然而,他所修的鬼涅之术与那些正统的仙法有一点不同,那就是每经一境界一定要置之死地,方能后生。
过程中因体内灵力暴动而带来的痛苦非常人能忍,更难以自主压制,只能凭借个人的意志力生生熬过去。
若最后能坚持下来,修为便会大有提升。
若不能,便是一个“死”字。
普通的神仙在修炼的道路中自然也会有类似的情况,但是那顶多称为瓶颈,多磨磨时间,兴许就突破了,并不危及性命。
关乎性命的,是历劫,乃天道所致。
与他这种还是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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