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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死呢……
死了就好了。
剧痛连着极度虚弱的身体之下,言息月思绪飘忽,竟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丝脆弱。
他坚持了太久了,好累啊。
回忆起来,他竟不知这些年来到底在都做什么。
可是……
不行啊,他答应过娘亲的。
身上既承载着两条命,便要好好活着,努力活着。
还有,泠儿。
好不容易又有了一次机会。
她变了,不会再露出那样的表情了。
现在,只要他对她再好一点。
对!再好一点。
泠儿是不是就能和他在一起了?
就像当初还在青云洞府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
是了,只要他能熬过去,只要他再对泠儿好一点……
“言息月,你还能不能行了,可别真死了呀。”
宁远远快哭了,她一边给言息月传输着灵力护着他的神魂,一边哑声喃喃道。
她不知道他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只是,因为这拼了命的坚持和忍耐,言息月全身紧绷,伤口崩裂的更加厉害了。
鲜血止不住地流,手下的黏腻和冲鼻的血气让她十分不适。
所坐的位置上以言息月为中心,已然有了一片鲜红,正顺着地势朝一边的杂草坑洼中流去。
外面的雨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被风吹送着,洞内的潮气更重了。
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呢。
宁远远心慌了。
在这个世界,她竟头一次,害怕了。
她将注意力转向一边,不敢去看言息月的那张脸,更不敢去看地上的那一滩血水蔓延,只将怀里的人搂的更紧了些。
“不会……死的。”
须臾,怀里突然传来一声闷闷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粗喘,又疲惫嘶哑至极,“别怕。”
言息月的眼睛无力地半睁着。
周围的环境十分昏暗,想是已经到了晚上,不待他再去仔细一瞧,鼻尖萦绕的一抹熟悉的清香却是一下子闯进了他的鼻子里。
触觉随即而来,他正被人抱着……
是她吗?
心跳紧跟着漏了一拍。
在这一刻,他竟浑然忘了自己身上还未褪去的痛。
他本就衣衫破碎,之后又伤口崩裂,鲜血不止,远远也不知这样抱了他多久,衣服被他的血浸染湿透。此时二人身体如此紧密.贴合,他几乎能够真切地感受到,那一层薄薄布料之下的温度。
言息月面上有些呆滞,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宁远远愣了一下,眼中有什么滑落,哽咽一声,“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她的声音似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还未来得及去辨真切,下一刻,便有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抵在了他的肩上。
她的脸颊轻轻地靠了靠他的头,像是对待什么惊世珍宝似的,万分珍惜。
两人的耳朵偶然擦过,一股电流忽地从耳尖传入四肢百骸,引得言息月的身子一阵酥麻。
今天的惊喜怎么……这么多。
言息月心绪难平,更多的却是由心而起的愉悦和紧张。
他突然觉得,就算今日遭受的伤再重,也值了。
他想抬手摸摸宁远远的头,然而,许是身体仍是太过虚弱,胳膊抬到半截便没了力气,待再勉强时,却是怎么也不行了。
忽听得怀中一声闷哼,宁远远一下子直起身子,“怎么了?是还疼吗,哪里疼?”
说罢,她突然想起什么,一手捏了一只火诀扔到了先前被她整好的一个火堆上。
火苗一下子蹿起,刷地照亮了一片山洞。
言息月不大适应这骤然的光亮,不自觉地眯起眼睛将头向内转了转。
然而他才刚将头转过去,就感觉到有一只手立在他的脸旁,帮他挡住了光。
言息月微愣,目光从脸旁的那只小手上移到了宁远远的脸上。
只见她也将头扭到了一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睁着的那只眼不停地眨,偶有水珠溢出,似是还在努力适应着。
“远远。”他低柔地唤了一声。
“嗯?”宁远远感觉眼睛差不多了,于是低下头来探询道,“是不是身上还疼啊?”
言息月望着她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应声道:“嗯。”
然后又补充道:“全身都疼。”
他没有骗她,是真的疼。
只不过,是现在的程度他已经可以接受了。
宁远远一听就皱起了眉,“那我能做什么吗?”
言息月:“不用做什么,这样就好。”
“远远。”他总是很喜欢唤她名字。
“什么?”
“你信我,我会护你一辈子的。”
宁远远心下微颤,嘴角正欲勾起,却陡然从他这句话中惊醒了过来。
他说要保护的人,不是她呀!
——好险,差一点就当真了。
宁远远垂眸。
言息月眼皮轻阖,不知是又晕还是睡过去了。但见他呼吸平稳了许多,肌肉也松弛了下来,性命应当是无忧了。
宁远远松了口气,过了一会儿,便把言息月的身子放了下来,又给他找了些干草垫在了颈下。
她保持了同一个动作太久,身上僵麻的厉害,她一边慢慢伸展肢体,一边洞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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