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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庆儿见沈昭不声不响,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生怕沈昭还当她在撒谎,于是越说越急,一抽一抽几乎要噎住。
    “至于我和小姐想出去,也不是想溜,我们不过就是想回南城,回去去跟二老爷报个信……”
    她一说到这,声音戛然而止。
    秋斓和她专门叮嘱过,关系到科举搞不好是抄家的大事,决不能随意说出来。
    走漏风声是其次,惹祸上身才是真真的关键。
    她眼珠一转,改口道:“去给二老爷报个平安信,请二老爷和夫人不必记挂。”
    沈昭看满庆儿说了一半把话音掐了,显然又在用假话搪塞,也不急不气。
    他只是佯咳两声,阴笑着低声道:“满庆儿,你不老实,我看你怕是又想尝尝冷金鱼儿了?”
    “还是仗着自己是夫人的贴身婢女,你觉得我不敢?你家小姐嫁的是什么人,进镇国公府之前,你不会连一点传闻都没听过吧?嗯?”
    满庆儿狠狠抖了一下。
    她自然听过。
    镇国公世子沈昭啖人肉饮人血,拿人命当药引子,是要杀人的。
    原来这些传闻根本不是空穴来风。
    这些传闻全都是真的。
    满庆儿心下只觉得彻底完了,干脆竹筒倒豆子似的悉数交待,生怕说得不够快就提前到达死期。
    “我家二老爷是个老秀才,考了十几年都过不了乡试。只因为我们昨日偷听到其实隐约是大老爷想过手脚,所以才害的二老爷十几年没能有功名。”
    “只是二老爷锲而不舍科科不落,如今大老爷更和一个姓窦的大人打算伤及二老爷发肤,想着只要二老爷身体有残缺,便再也不能科举了。小姐担心他的阿爹,我也担心老爷,这才想方设法出去报信。”
    满庆儿朝着沈昭磕了个头:“我们家二老爷是个顶好的人,清清白白考了一辈子,早该为官入仕扶摇青云,当个青天大老爷了。”
    “小姐说这搞不好是科举舞弊的大事,轻易走漏风声会惹祸上身,小姐也是担心您受到牵连。”
    “世子爷,能说的我都说了,我只知道这么多……您能不能别让我……”
    沈昭的食指在榻上轻磕几下,忽然朝满庆儿咳着笑出声:“行了,别哭了。”
    “吓唬你的,我自然知道下毒和你们无关。”
    满庆儿哑然。
    沈昭又道:“来了这么多天,别庄什么样你不清楚?”
    “这儿连块银子都抠不出来,去哪给你吃冷金鱼儿?”
    满庆儿这才回神,忙手忙脚抹掉脸上的眼泪。
    沈昭又笑一声,费力似的喘两口气:“瞧你那点胆子。”
    “你命还长着呢,好好的人,横竖总得跟你家小姐死在我后头。”
    满庆儿连忙摇摇头:“不成不成,小姐说世子爷长命百岁的。”
    她又稍加犹豫:“是小姐说事关重大,我才没对世子据实相告,求世子千万不要为难我家小姐。”
    沈昭泠然道:“你家小姐说的都没错。”
    “你知道的这些,除过你们家二老爷,日后绝不要再跟任何人透露只言片语。”
    满庆儿这才松下口气,使劲点头,急忙应声:“是,满庆儿明白。”
    沈昭又说:“我知道你是嘴严的,心中也对轻重有数,日后好好跟在你小姐身边听她的话,别庄本就不多人,你尽心伺候她也算功劳。”
    “想去哪就去,日后宏毅干不着你们,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再找他帮忙便是。”
    满庆儿这才面露惊喜,连声道:“多谢世子,满庆儿一定照顾好小姐。”
    沈昭又扫一眼门边:“不过,既说过不再提起,那就到此为止。”
    “今晚我们说过的话也要全烂在肚子里,对你们家小姐也不必说,免得她忧虑。”
    “是,您说的话,满庆儿也全都记在心里头。”
    沈昭脸上这才又挂上些往常那种温温良良人畜无害的笑意。
    “你记得就最好。”
    他这才打发道:“碗不用你再收拾。”
    “你回去罢,我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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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日午后下过雨,清晨微凉,和煦初阳正带着暖意冉冉升起,眼见的又是一整日的炎炎天光。
    一场春雨一场暖,诚为经验之谈。
    小关氏早早起来替沈晖理衣整冠,又收好去私塾准备的笔墨纸砚,被下人们拥着一步三嘱咐地将沈晖送出门,这才得了一时半刻空闲。
    她见着日头高了,确实热的厉害,便心不在焉地用下几口早膳。
    也不知为什么,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厌厌的,索性叫下人们把东西都撤了,换个新的紫金掐丝莲花香炉,点上半剂沉水香在廊下熏。
    椅上早已经盖过上好的软锦,坐着也并不会觉得不舒服。
    小关氏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手里的玉狮子,沉水香安神,她只觉得安逸之下酿出来阵浓浓的困劲,干脆也就撑着额头,支在椅子上歇了。
    约摸片刻之后,只见个婢女打扮的人忙手忙脚地往廊下赶来,正是小关氏的心腹巧儿。
    巧儿一身紫衣红裙,腰间垂根丝绶带,袖口些许白绣花,髻上挽根缀有珍珠的发带,穿着竟和个富贵人家的小姐没有两样。
    沉水香熏得人犯懒,可巧儿走来只伏在小关氏鬓边说出寥寥几个字,小关氏便倏然睁开眼,将那困意全都化作烟云消散去了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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