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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这么个路子,横竖是有人能做主的。”
“多谢老院主指教。”秋斓嘴角扯着笑,心下却只有无奈。
说出去秋家是世家大户,致宦的无数,秋泰曾先前做个五品侍郎都算不上显赫。可轮到秋茂彦这一支,便是连兵马司里巡街的亲眷也高攀不上了。
德良见得秋斓发愁,便跟老院主岔开话题,闲聊几句秋茂彦的事,才托辞店中有事告了辞。
姐妹两抱着书纸往回走,秋斓一路却都心不在焉。
“阿斓?”德良轻拍两下秋斓的肩,“走路怎么都分神了?你仔细脚下磕着绊着。”
“院主方才说可以寻兵马司的熟人,阿爹年轻时认得许多官宦子弟,必有结识的路子,托人问一问,定能找到的。”
秋斓后知后觉点点头:“可阿爹现下只能拖话,不便找人,肯定还要再等些日子。”
就这么几天功夫,还不知道店里的生意会被折腾成什么样。
这事若是破,那必定要趁早。
否则人人便都会当秋家是好捏的软柿子。
秋斓仰头瞧向德良:“阿姊。”
“我去想办法,明日阿娘若是不回来,你先别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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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落了西山,秋斓才赶着夜色回到别庄。
沈昭在躺椅上倚着,轻阖双目,微抿薄唇,似是睡着了。
平日一直侍奉的宏毅也不知去向。
秋斓看得直叹气,这才转身拿张薄毯往沈昭身上盖,边盖边碎碎念道:“都病过的人,心怎么还这么大?”
“也不盖点东西,夜里要是着了凉,看你有什么好果子吃。”
“是啊。”沈昭眼帘微撩,半睁着眼,“瞧着你也不管,我想着索性病死算完。”
秋斓被沈昭这骤然的清醒吓了一跳,薄毯囫囵松手盖住沈昭的头。
“诶,你没睡?”秋斓忙手忙脚把毯子揭开,不用想也知道沈昭又要生气的,“对不起,今天有点事情耽搁了。”
沈昭不声不响地盯着她瞧,脸上的表情让人绝联想不到什么好词。
秋斓眨眨眼,又看了看沈昭,忽然疑惑:“你不会是……在等我回来吧?”
沈昭冷冷勾起唇角:“怎么可能?”
“我明明就在等死。”
秋斓笑着在他额角轻推一把:“不准再说这种话。”
“你猜猜我带了什么好东西给你?”秋斓像哄小孩似的拿出几块炒米糖,搬个鼓凳坐在沈昭身边。
米糖炒得倒是蓬松酥脆,裹着薄薄的糖汁,白中带亮。
一方又一方的炒米糖仿佛入口就要掉渣,尝着生香,余味无穷。
“很好吃的。”秋斓在沈昭眼前晃晃炒米糖,“你要不要?”
沈昭侧过脸闭目不言。
晌午出门,入夜才回来。在城里遛了一天就只为买三块街边随处可见的炒米糖。
这话恐怕说出来谁也不会信。
秋斓轻轻叹口气。
今天的她实在是没有哄人的精力。
她把米糖喂进自己嘴里,索性拍拍手,垫着双臂,往沈昭身上一枕。
她嘴里还塞着东西,说话也咕咕哝哝:“别庄真远,我好累呀。”
沈昭眉头微蹙,冷声道:“你压着我了。”
秋斓却恍若未闻,继续自顾自道:“阿昭,我碰到点麻烦。”
“当大人可真难。”
“说过了,别叫我阿昭。”沈昭轻嗤,“只有你这种解决不掉问题的小傻子才会觉得难。”
“嗯。”秋斓委委屈屈应一声,“这次我是真的束手无策了。”
沈昭微微垂眸,见秋斓连眼也闭上了,显然是当真累得厉害。
她的脸颊饱满圆润,一双鹿眼微闭,睫毛似小扇子般轻轻盖下来,只是眉头却还一直皱着。
沈昭几不可见地弯弯唇角,手不由自主抬起来落在秋斓的鸦发上,用指尖轻触了触秋斓的发顶。
他觉察得出,秋斓是的确被什么事困扰着。
于是他沉声问秋斓:“蛇不打头,不打尾,偏要打七寸,为什么?”
“打七寸。”秋斓独自思忖,“一打七寸蛇就会死,七寸是蛇的软肋。”
“对,是软肋。”沈昭浅笑,“再凶的蛇也有要害,你见过这世上有打不死的蛇?何况毒蛇数少,有的是你扬起杆子就逃之夭夭的玩意。”
“搞清楚七寸在哪了吗?”
秋斓骤然扬起脑袋:“你的意思是……”
要找到那痦子脸的七寸。
痦子脸既然有个在兵马司中任职的叔伯,那他必然是不怕官的。
可院主又说那痦子脸好赌,恐怕是也欠着那个什么唐老虎钱的。
虽说招惹不起唐老虎这种大佛,但搬个名号来镇一镇怂人却不见得没效果。
秋斓心里顿时浮现出一个法子。
她伏回沈昭身上:“阿昭说得对。”
“我怎么没想到?就是这么个简单道理。”
明天她要给张三那痦子脸一个下马威。
第26章 桂花酒酿小圆子
第二日一早, 初阳透过花窗,被分隔成细碎的花瓣映在地上。
秋斓被照醒时方想起昨晚困得厉害,连饭也没顾上吃, 就趴在沈昭身上睡着了。
她面上微烫, 连忙起身, 这才发觉躺椅上空空无人, 只扔着看过一半的书,沈昭不知是去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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