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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秋斓打翻了汤的仇她还记着,早晨下药时,约摸又被秋斓瞧见了。
巧儿自知是奴婢,不敢贸然做出格的事。
可小关氏不一样,若是主母想要秋斓死,那她就算下阴手也是为主母分忧。
想到这,巧儿口风一转:“万一把什么东西挖出来,那可不大好了。”
小关氏闻言,索性往边上的太师椅上坐了:“秋斓?”
巧儿立时添油加醋:“少夫人整日跟前跟后伺候着世子,奴儿瞧着世子再养养,怕是要大好的。”
“到时候横刀立马的,再回边关也不无可能。”
小关氏一听,也沉了脸色:“图着冲喜能冲走沈昭冲来个替罪羊,这下倒好,给沈昭冲来个帮手。”
巧儿转转眼珠子,心里有编排了些别的,便又抬起头:“夫人容禀,少夫人家里还有家店呢。”
“许是有什么能治奇病异症的食疗方子,也未可知。”
小关氏握住扶手的五指微微攥紧。
巧儿的话让她动了心。
她便径直问道:“秋家的店在何处?”
“鼓街东头,就在宁定楼背后。”
“生意倒是不错,才开了几个月,买东西的主顾已经不见少,想来赚得盆满钵满,都养着世子了吧。”
小关氏眸色微动。
巧儿不动声色地瞧着,料想小关氏心中显然又有了想法,连忙出谋划策道:“夫人,世子既有个厉害的护着,咱们没法子,那从少夫人这动手总没错。”
“若是他们一直这样捏成团,咱们才是真的为难。”
小关氏忽然发出两声笑:“那就先杀了那个秋斓,再把沈昭和跟着他的那个分开。”
“只要没有那几个围着的,沈昭早晚要完蛋。”
巧儿便又提醒道:“可秋家那个二老爷还是个有功名在身的举人。”
“若是贸然出了事……”
“举人又能怎么样?”小关氏忍不住笑出声来,“连他秋泰曾都得捧着关家的脚后跟,何况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老举人?”
“明目张胆地死不成,你让她出个意外总是常事。”
小关氏轻描淡写地说两句,只觉得索拿人命稀松平常,索性坐下身,懒懒拿起了桌上搁的冰糖甜橙。
新橙朱红,都是秋日里才下的。饱满浑圆,剥了皮子更是汁水淋淋,如同宝石玛瑙一般晶莹剔透,瞧着便诱人。
巧儿极有眼色,连忙用小碟铺上薄薄一层雪盐,恭恭敬敬地奉在小关氏面前。
吴盐胜雪,纤指破橙。
新橙要蘸了盐吃,才算是甜得足滋足味。
小关氏拿橙瓣慢条斯理地搁在盐碟里轻碰几下,而后才慢慢将橙子喂进嘴里吃了。
她面上还是一副毫不关己的表情:“再不济,毁掉秋家的店,让秋斓忧思惊惧几天,到时候再自绝性命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秋斓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举人的女儿而已,死便死了,这么点子事,还要我教你?”
“巧儿,你总得搞清楚,这镇国公府,是谁在当家做主。”
巧儿慢慢露出笑来:“夫人只管安心。”
“奴儿自当为夫人分忧解难。”
第37章 樱桃酪
时辰还早着。
院里秋花红叶, 淡爽轻露。偶尔多几声鸟叫夹在其中,掂着干枯的枝叶颤颤巍巍,可瞧过去时, 却又并不见什么异样。
这还是个寻常的秋日早晨。
没人发现沈昭昨夜出去过。
沈昭自扯下兜帽, 面儿上无甚表情, 可目光里却像是敛着什么深仇大恨。
他仰眸淡淡瞧着天:“都三年了。”
“有些人本就不该活过那个冬天。”
他们昨晚才去见过太子朱嘉煜。
沈昭眼下的话, 宏毅自然懂。
自循王过世后,边军便遭人构陷损兵折将, 几役清洗,枉死上万。不归顺大关氏的早已化作尘泥, 剩下的如今也沦为了朝中可有可无的闲人。
皇贵妃亲手把太子朱嘉煜的唯一支柱折得干干净净, 哪怕这里头全是人命。
“爷放心。”宏毅敛住视线, “循王殿下,老国公还有几万边军, 绝不会白死。”
沈昭还瞧着如洗的碧空, 唇边却暗自勾出几分弧度。
这世上,只有关家人的血才能偿清他们欠下的人命债,才能涤白他们抛给别人的污名, 才能告慰枉死的边军英灵。
眼下朝中局势早已拨转, 昔日那些害死循王,踩着边军骸骨踏上高位的, 如今自是一个也逃不过。
更何况沈昭的手伤拖拖拉拉到如今总算痊愈,拔刀见血的事,只会更加易如反掌。
网已经开始收束,罔顾恩伦要杀,倒行逆施要杀,凡是跟着大关氏沾过边军血的人, 那便统统都要杀杀杀。
片刻之后,沈昭才淡淡道:“滇州是大关氏的命门,先前查的事可有眉目?”
宏毅点头:“您说二十年前滇州有万余战俘被押解入京,只是一路山高水远,入京的只剩有四千多。家中有银钱积蓄的,可以上京赎人尚能记个名姓,死了的和配入宫禁为奴为婢的,便再无记录了。”
“秋夫人的兄长是在京里露的面,可我们不知姓名,或许人已被滇州的其余亲眷赎回。”宏毅轻轻皱眉,“又或者根本不是随战俘入京……”
宏毅的话音还没落下,远处的垂花门里忽然钻出来个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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