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越氏家事(剧情/晋封为嫔梗)
自坤宫一纸蝶衣惊动六宫,先不论后宫诸人是如何议论的,单说那越家如今的族长、越氏生父越相便第一个按捺不住,立即递了帖子备上轿辇进宫与皇后商议。
待帖子送达坤宫之时,越氏正春露喷涌、放浪形骸,听闻越相进宫,虽觉得颇为扫兴,也只好将自身收拾一番,又有那明白的宫女用薰炉细细地将殿内熏染上贵重的香气,将交媾的淫靡气味驱散。
“微臣拜见娘娘。”
皇后隔着屏风,隐约可见越相影子的轮廓,她心内为着越相未能因长子之事案牍劳形而可惜,面上倒是做足样子,赶紧让贴身宫女扶起越相,又奉上了今年的新茶,越相接后只是尝了一口,俨然已是喝惯了的样子,想来是府上早有孝敬,竟是与宫中用度相仿了。
“父亲着急进宫,所为何事?”
便是越相不言,越氏也心知越相匆忙入宫为的是赐下蝶衣一事。越相到底不如大伯那般聪慧通透,从龙之功后事了拂衣去,如今虽病逝多年,锦帝仍念于旧年之恩而善待其亲眷。而越相却舍不得到手的富贵,位极人臣仍嫌不足,先是逼迫她嫁入皇家,又在前朝结成朋党左右朝政。越氏瞧着如今的锦帝,断不是先帝那般软弱可欺的性子,锦帝在后宫扶植三夫人、前朝抬举她们母家,明里暗里地打压着越家,无外乎是担忧越家一家独大、又步上当年林家的老路了。
“娘娘此举甚为不妥,娘娘自入宫之后便不得圣心,陛下看在越家过往的情分上才一向善待娘娘。只是娘娘投桃报李也需斟酌对象才是,那菊氏与一般佞幸大不相同,如今又身怀帝裔,若此时不在名分上打压,待来日诞下庶长子,娘娘与越家的脸面又归于何处呢?”
越相虽以嫡庶长幼一事规劝,心内所虑的却是当年他如何使计令陛下将宠爱的女官弥氏下嫁于左谦。如今自己在前朝处处受制,皇后在后宫亦颇受冷落,若是此时失了菊氏这枚挟持锦帝的筹码,恐怕未来自己在朝堂之上更为被动。故而他此番前来,并不是单纯为着扶正纲常伦纪,而是为着敲打一番这位与越家日益疏远、颇有些吃里扒外之意的皇后了。
皇后听着越相一番“肺腑之言”,心内只余一片冷意。寻常人家的父亲,便是遵着三从四德的礼教,也能稍稍体谅女儿帮着夫君纳妾的身不由己。只是越相显然没有那般平常老父关怀女儿的心思,他眼里向来只有自身与庶子们的锦绣前程。皇后倒也是习惯了越相这般的做派,掩面作出泣泪之状,道:
“当日菊氏入宫之时,本宫心内也是委屈。还是父亲让姨娘入宫劝说,只道本宫太过儿女情长,不以大局为重。本宫听了父亲的教导,想着陛下为菊氏之事烦忧,便周全里子面子下了蝶衣,如今父亲又这般诘问,让本宫又能如何?”
皇后当日的委屈自然不是因为爱重锦帝,她不过是不想瞧着锦帝顺心遂意的样子才作出女儿家吃醋撒娇的姿态,如今以此事堵住越相的口倒也不失为上策。越相见皇后如此言说,也自知在此事上是有些理亏的,只是他毕竟是立威惯了的,也不去安慰哽咽拭泪的皇后,只是饮着茶,等皇后平复心绪后先道不是。
果然皇后心情稍缓便自认冲撞了越相,不该重提旧事让父亲为难。越相先是谈了一番为人子女的本分后,才将自己对蝶衣一事的打算吩咐与皇后,催促着皇后照办:
“不过既是下了蝶衣,也是不好收回的。娘娘如今卖了陛下一个面子,倒是可以凭借此事为兄长求情,好让咱们越家骨肉团聚,不至于微臣老来失子,无依无靠。”
那越相口中的“兄长”,正是越氏春狩之时向陛下提议以“看管钦犯左谦不力”之罪名而流放苦寒之地的越家庶长子。越氏生母是越相的发妻,只为越相诞下一位嫡女越氏,并不得越相喜爱。越相宠爱的是自小服侍身侧的一位妾室,为此宠妾灭妻,使越氏生母含恨而终。越相自是惦记着这位庶长子,只是陛下亲断无可挽回,正好如今趁着女儿赐予菊氏蝶衣的机会,与陛下交换一个恩典。
皇后以袖覆面,心内冷笑了一声,面上却答着“尽力而为”。越相盘算着皇后毕竟势单力薄依靠母家,在此事上必会尽心竭力,也不愿多作停留,起身道了一声政务繁忙,便离宫回府。坤宫正殿内,只见皇后端坐于宝座之上,那殿内紫檀香雾袅袅,甚是孤寂零落。
此时已至午时,乾宫内还是静悄悄的。新晋封的九嫔之一的菊氏素来浅眠,连陛下晨起早朝都未曾惊动,底下宫人更是悄然无声,不敢有所惊扰。
“干爹,娘娘的午膳已经备好了。”
那圆桌上俱是各类菜品点心,抬眼望去俱是菊氏离宫前所偏爱的,大伴亲自瞧着试毒的宫人无事后,这才吩咐着自己的干儿子去寝殿瞧一瞧娘娘是否醒来。
小太监领命便去了寝殿,却在槅扇处被挡了下来。原来菊氏刚刚起身,正由着服侍的宫女将双乳蓄满的乳汁挤出,小太监隔着一层纱窗听着那水声落入碗盏,想着前几日无意间瞧见陛下吸吮乳汁的模样,脸上一红,恭敬地候在门外。
槅扇之内的菊氏却因着腹中的憋涨而难受不已,陛下为着她新添的这一不足特地吩咐专司宫女捧着尿壶整日陪侍左右,好随时接住那频频点滴的尿液。原来那司寝监的嬷嬷们为着保住性命荣宠,并未向锦帝禀报这腹中不时汹涌的古怪。海绵又入得极为隐秘,故而太医院从表面上未看出何种异样,只道前些日子被亵玩伤了膀胱,孕妇又素有尿急的症状,锦帝也知此事是因自己所起,未再苛责司寝监众人,只让人打了那掌事嬷嬷几个板子,好让阿桃纾解心结、不与他疏远。
待宫女们为阿桃梳洗完毕后,这才让那小太监进了门。小太监规矩地磕了头,菊氏身边自有宫正司派来的嬷嬷命他起身回话。菊氏一向是做下人惯了的,锦帝知她是个性子很好拿捏的,却又不愿她学得似其他妃嫔那般拿腔作势,便专门吩咐着宫正司派来了一位很懂宫规、极为老练的嬷嬷,在菊氏旁边提点帮衬。
“娘娘是想要去外间用膳,还是传进里间?”
菊氏却不知如何答话,她心里是想去外间透透气的,自诊出喜脉以来,因着胎像不稳,陛下私下里下了禁足之令,既不许她走出乾宫,亦不许乾宫以外之人探望她。那新来的嬷嬷更是领着陛下的旨意将她管束地彻底,出了寝殿便会挨好大一通数落,菊氏自小便不是在口舌上与人争胜的,只好木讷地应了一声,便也不敢再向外走了。
“我身上有些疲倦,还请摆在里间罢,劳烦大家为我这样挪动。”
菊氏一贯是服侍他人的,在气势上便不如那些自小当惯主子的让人信服,除了那嬷嬷点点头吩咐底下人照办以外,原先将菊氏被贬之时狼狈模样看遍的宫女们都心道贱人水多事多、甚为可厌,只是奉命不得不做罢了。
那边大伴听闻了菊氏身上疲倦,赶紧地来到寝殿看看情况。锦帝如今命他只管乾宫诸事,实则是将菊氏托付于他的手上,是断断不许出错的。
“娘娘可是身上不舒服?奴才去请太医瞧瞧?”
菊氏摇了摇头,大伴见她面色苍白、眼底乌青,今晨陛下起身时也是这般模样,便想起昨夜寝殿似有窸窣动静。菊氏有孕在身,锦帝却一心一意守在身边,那正值盛年的欲火不愿寻他人纾解,昨夜便央告着菊氏以手代劳,将那炽热的龙精排解出来。只是锦帝此番行事又引得禁城内外对菊氏的口诛笔伐,皆道圣上被狐媚所迷惑,竟将雨露均沾、国本为重抛诸脑后。如今锦帝在前朝未归,那干儿子可是禀报已经摘了两位大员的乌纱,都是为着眼前这位而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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