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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隔着几步之遥打量黎焕:“小姐先行沐浴,官爷请随我去另一间房更衣吧。”
“不必了,他跟我一起。”玉晴娇声道,一手挽着他胳膊,丝毫不在意旁人投来怪异的眼光。
小姐和侍卫,举止又是如此亲密,令人不禁猜测,两人莫不是私奔出来的。
老掌柜轻咳了两声,颤颤巍巍道:“这只怕不妥吧。”
“无妨,我们走吧。”玉晴瞧着黎焕阴柔的侧脸,越发印证了心中猜测。
俗话说,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她偏就有一样本事,对人身上的气味十分敏感,男子身上多浊气,乌糟得很。
眼前之人虽然举止气度都和男人无异,但五官长相都过于阴柔,且贴近了去闻,身上还有种女子特有的奶香。
黎焕根本不敢抬头去看玉晴,听话的随她来到淋浴房,双颊早已经变得滚烫。
适才把披风给了小姐,自己早已被雨水淋透,湿衣服紧紧包裹在身上,隐约能看见曲线玲珑。
每一刻都是煎熬,只听身后少女娇柔的嗓音道:“劳烦安娘姐姐,再去给我拿一条月事带。”
尽管量一直少得可怜,但从刚才开始,小肚子就一直在隐隐作痛,十分磨人。
安娘简直不敢相信他们还要一起共浴,闻言忙躲了出去。
黎焕猛然转身,目光紧紧盯着玉晴身上。
“主子,您身子——”
门合上,玉晴手脚虚软的开始脱衣服,黎焕心里一急,不由被眼前景象骇得魂飞魄散。
少女仅仅穿着一层流朱色肚兜,湿发披散在脑后,浑身上下没有一寸肌肤不是雪白如玉,此时微微蹙着眉,模样既矜贵娇嗔,又像是易碎的琉璃人儿,令人目眩神迷。
“你还愣着做什么,难道从未伺候过人。”她双手环抱在胸前,手指缓缓勾上后背肚兜的系带。
“玉主子——”见玉晴一脸虚弱不耐,黎焕终是颤抖着手用竹瓢舀了一瓢热水,从她后颈小心翼翼浇了下去。
身子刚暖和了些,玉晴便让她停了,预备擦干穿衣。
这时安娘送东西进来,黎焕心神不宁的接过,心里始终不解,小郡主是如何看出自己女扮男装的。
她正要拿浴巾给玉晴擦身,忽然被对方冷声喝止:“别碰我。”
黎焕怔住,见玉晴拿过浴巾自己擦干净,很快穿好衣服,朝自己投来淡淡一瞥:“你洗吧。”
娇小的身影消失,她半晌才回过神来,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又看到了些什么。
边脱衣服边想,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被人当成女人对待了。
久到连她自己都忘了,自己也曾是一位皇女。
天下皆知,西域只有一位皇女,便是如今已经登基的灵雎帝。
而自己十岁便被送入军中磨练,更曾随武侯征战西北,行为举止早就与男子无异。
快速收拾停当,她换上剩余的一套男装,才刚走出浴室门,就被一柄钢刀横上脖颈。
同时身上一阵虚软无力,根本无任何反抗的余地,被人像狗一样拖入厢房中。
心中暗恨,是自己太大意了,适才浴室中被人放了迷烟,竟都浑然未觉。
正担心小郡主的安危,便见房中主位上端坐着的那人,正眉眼弯弯望着自己,只是这笑丝毫没有温度,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窖。
压着他的伙计突然发力,迫使他双膝跪倒,给小郡主重重磕了个头。
玉晴满意的看着,语气里带了几分清冷嘲意:“你劫持我,究竟为了什么?”
黎焕适才反应过来,自己从踏进这间玉器铺子开始,就在被人牵着鼻子走。
对方先令她乱了心智,然后在浴室那样令人不设防的环境下,让她顺理成章脱光了衣服。
恐怕在施放迷烟的时候,小郡主就在一旁看着吧。
若不是这迷烟,他怎么会——
房间里充满了姜丝的味道和少女刚刚出浴身上的甜香。
她抬起头来,见小郡主亦在冷冷打量着自己,一只纤细素白的手拿暖水袋按着小肚子,另一只手随意搅拌着手边一碗姜汤。
一副单纯怯弱,纯然无害的模样,眉眼间却没有任何属于寻常人的情绪。
仅仅十五岁的小姑娘,浑身散发出令人心慌的威压,黎焕忽然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输了。
从通州开始,她一路跟踪小郡主,亲眼看见对方怎样哭着拦下裴宴归的轿辇,又是怎样在汾县的窄巷里冲他撒娇示弱。
在她心目中,落魄的玉晴郡主就是南国一朵娇嫩的风荷,需要人悉心呵护,才能安稳长大。
忽然想到西域那个如蛇蝎般的将军夫人,恍然意识到,沈家的女儿其实骨子里都是一样的。
黎焕突然笑了,眉目间一片清润,道:“属下曾在武侯麾下效力,此番带走郡主,是奉乌夫人的命令。”
乌夫人——
陌生的称呼,却让玉晴眉心一跳,胸口渐渐感受到细细密密的痛感。
她的两个同胞姐姐,如今一个在西,一个在南。
娘亲说,沈家女不比男儿差,既然家里所有男丁都死绝了,那么女人便要撑起一片天。
沈宅被抄之前,二姐姐断绝了与心仪郎君的婚约,连夜独自赶往西域嫁给了父亲旧部,西域赫赫有名的乌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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