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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未灭,裴宴归拿起床头柜上一本书翻看起来。
“记得那天晚上,你也是看了一晚上书。”玉晴手枕在胳膊上,好奇的问:“那次,你真的就没有一点儿想法么?”
知道她说的是哪天晚上,裴宴归仔细回想了下当时心境,亦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又‘嗯’了一声,将书翻过一页。
“那今晚呢,有没有想法?”感觉他自换药擦身后,就是一身禁欲清冷气息,玉晴大着胆子,往他身边挪了挪。
隔近了,才觉药味有点重。
幸而并不难闻,她拉开他一条胳膊当枕头,去瞧他到底在看什么书。
是一本枯燥乏味的地理经注,她瞟了两眼就困了,睡意朦胧中,换了个问题:“你说,我字是不是写得很丑啊。”
“还好。”他目光在第一行停留了太久,等回过神来,那双细若无骨的素手已经帮他翻过一页。
“其实,不能说丑。”他继续看下一页,很难再集中注意力。
“簪子好漂亮,我很喜欢。”她轻轻打了个呵欠,放松的闭上眼睛。
平心而论,她在裴宴归身边总是容易困些,睡眠质量也好。
过了一会儿,感觉有人把她放了下去,不由翻了个身,本能的勾住他的脖子。
沉香味钻入鼻端,半梦半醒间,不开心的哼道:“人家都这样了,还不理我。”
思绪飘回了拦轿的那天晚上,自己主动脱了衣服,而他冷着一张脸,又给她一件一件穿了回去。
方才这一句,真是容易让人遐想,猜想她是在做梦,却又不能掰开她脑袋看看,到底梦到了谁。
整个晚上,裴宴归都忍得很辛苦,虽说是两床被子,可床幔笼罩住的空间内,都是她身上的馨香。
避无可避,他闭着眼睛,同样是失眠,心境又和昨晚迥然不同。
本以为睁着眼睛等天亮就可以了,谁知半夜万籁俱寂时,她突然醒来,钻入自己的被子。
黑暗中,她一双眼睛莹亮生辉,凑近了瞪他:“不好好睡觉,骨头会长不好的。”
接着,一道柔媚至极的嗓音,咬着他的耳朵,“要不然,还是我帮帮你吧。”
话音未落,纤细的手长驱直入。
裴宴归惊了一下,立时皱眉道:“你哪儿学的这些玩意儿,快拿开!”
“当然是看小倌儿学的呀,我会的还挺多呢,哥哥要不要一一试下。”她没骗人,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该懂的,都懂。
裴宴归抓住她手腕往外抽,偏偏她控制着力道,刚要完全脱离时,被那感觉弄得浑身一僵,继而顿了下来。
“舒服吧。”她眉眼弯弯瞧着他,神情狡黠得像一只猫儿:“我可不是白檀儿那种闺阁大小姐,什么都不知道。”
“京都里所有好玩儿的去处,我都见识过。”见他面色阴沉,玉晴说得越发得意起来。
手却被他果断捞出,发狠摔在被子上,玉晴有些不甘心的反问:“难道哥哥不喜欢这些!”
第37章 碎玉 这是她此生看过最好的。
在权贵圈子里, 裴宴归可是出了名的浪子。
听说他喝酒最猛的时候,曾连续一个多月宿在烟花之地……
这些事,柳大夫只是当笑话说给她听, 中心意思还是,让她从旁多规劝些,酒色伤身, 别年纪轻轻身子就被掏空了。
“装什么装。”她不满的背过身,用手指去抠枕上的丝线。
他这儿的布置摆设都以深色为主,床帐是天青色,与清冷的夜融为一体, 枕头和被子是纯灰的,带着薰笼的淡淡香气,十分松软。
本以为住过来会不习惯,没想到这里亦是个能让她安心的地方。
“不是装, 是真的用不着你做这些。”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男性的气息压过来, 给她盖好被子:“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你大可安心, 我只想你今后的日子,过得自在随意些。”
“玉儿, 你可以活得跟以前一样,不需做任何改变。”他嗓音清冽, 夜色里透出几分温凉。
像约定俗成的墨, 润在茉莉花瓣染成的宣纸上。
她垂下头,低声问:“可是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为什么要和以前一样。”
裴宴归亦在想这个问题,刚才, 为什么会抗拒她用手来帮自己纾解。
或许是因为,在他刻板的印象中,正经小姐就不该做这些事。
可他们现在的关系,又算什么。
孤单寡女,同床共枕,所有人都知道,她只是自己的一个妾。
他已经趁虚而入,占了个天大的便宜。
“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
应该再缓缓的,等到他羽翼丰满,登上更高的位置。
玉晴却不管那么多,现在这样的生活,亦并不让她觉得有多委屈。
太子风流半生,被一阉人砍去头颅,长姐那般光芒四射的女子,最后匆匆跳楼自戕,三姐姐性子骄傲孤高,去做了教坊老鸨。
如今这样,已经是最好的安排。
只是面对裴宴归黯然神伤的脸,多少觉得有些不习惯。
想起他之前那句话,不禁问道:“哥哥喜欢的,是曾经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其实,她还有个隐藏在深渊里的世界,从不曾对他敞开。
或许,永远不会。
这种问题一般都会将男人绕晕,且怎么答都会不尽如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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