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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晤出了事,徐氏是真伤心。但没了徐晤这个她满意的女婿,她也的确忧心。见皇帝竟然不和她一个想法了,徐氏急道:“菱儿平日贪玩,名声本就不是很好,这次被退婚,驸马人选更是难找,不抓紧相看的话,合适的都被别人挑走了,眼看着今年就要过去了,等年纪再大些,怕是百姓都要议论她了!”
徐氏这一番话说得急促,又掷地有声。萧宝菱听了竟觉得心中微堵,呼吸都有些不畅了。萧措没立即回应,话音落下后短暂的安静中,出现了一声清脆的瓷器碰撞声。
萧宝菱循声望去,看见苏知瑶坐在殿外的回廊上,正一边安静地欣赏着山景,一边喝着什么饮品。那声响,就是她刚刚将饮品从瓷瓶里倒进瓷杯中发出来的。
这边家长里短,那边美人如仙。萧宝菱有一瞬的出神。
帝后也看了那边一眼,然后再重新望向彼此。徐氏看过了苏知瑶后,眉心愈发紧拧,原本端丽的五官因这样的神色而显得并不好看了。
萧措回过神来,见到面前这张脸,眉宇间浮起不耐,提高了声音道:“听听你刚才说的是些什么话!堂堂一国皇后,眼界竟如市井妇人一般狭隘!菱儿这般漂亮懂事,你倒说得像没人瞧得上她似的!还百姓议论,菱儿可是长公主啊,谁敢议论她?!”
徐氏静了下,声音小了些但仍字字清晰:“怎么不敢议论?她自己有问题,还指望没人说?”
早年原主和徐晤赌气、亲近林泉的时候,没少被人撞见,徐氏那时就和她有过争执。但压着不满,没有多管,想着等她嫁进徐家就好了。结果现在出了这样的状况,刚才看了眼苏知瑶,想起女儿和她这个母后不亲近的时候曾经亲近过贵妃,近来还诸多忤逆,徐氏的不满便压不住了。
听了徐氏这话,萧措面色冷肃起来,想起了自己和贵妃曾经在宫外的见闻,想起了那些嗡嗡的百姓。他面色几变,忽而怒道:“她有什么问题?不成亲就是问题?朕的女儿,成不成亲还要别人来管?别说她现在十八岁,她就是八十岁不成亲别人也管不着!谁敢说她、朕就拔了谁的舌头!”
说到最后,萧措俊朗的面孔上满是戾气。徐氏见状,嘴角动了动,没再出声。
“倒是你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这样贬损自己的女儿?”萧措看着徐氏道,“朕觉得她没问题,好得很。以后她的事你都别管了,凡事朕说了算!今天又哭又闹的你也累了,赶紧的回去吧,没事少出来!”
徐氏神色难看地离开了。
争吵结束,殿中安静下来,萧宝菱站在萧措旁边,有些不知所措。
萧措看了看她,正想着也打发她回去,一道白色身影却走了过来。萧措紧锁的眉宇瞬间松开,声音也轻了,“阿瑶?”
苏知瑶竟微微笑了笑,走到萧宝菱面前,看着她的眼睛道:“公主站了许久,应当累了,过来陪我坐一会儿吧,顺便喝点今年新酿的牛乳酒。”
苏知瑶穿着和从前一样的雪白衣袍,柔软轻薄如云雾一般,难得出现的笑容更是让人见之忘俗。她这一出现,萧宝菱一直紧绷的情绪立即松弛了下来,不由自主地点了头:“好。”
萧宝菱坐在回廊上,面前是仙子般的美人,身侧是如画的山涧流水。她喝着沁凉可口的牛乳酒,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苏知瑶。后者却不再看她,也不再说话,只用手撑着头侧望山景,十分闲适的样子。
萧宝菱便也安安静静的,就这样陪着她坐了许久。
只是忍不住在心中想,萧措从上次那样怕麻烦不管她的态度,变成今天这样蛮横护短的样子,很可能是苏知瑶从中起了作用……
……
转眼就到了五月初,原本婚期临近的紧迫感消失了,萧宝菱又安闲下来。
几日后,她终于忍不住,去了竹林中。
不走地下密道,就从地上走过去。
她去了竹屋。
竹屋一切如旧,踩在竹阶梯上发出的咯吱声响也如旧。
门虚掩着,一推就开。
十六岁的少年,像过去一样坐在榻上,背靠着墙,一腿屈起一腿伸直,手持一本书册搁在膝上,借着竹窗外透进的光在看。
明明听见了她进来的动静,却毫无反应,甚至还若无其事地翻了页书。
他身上恰好穿着那天树下相见时穿过的乌金色衣袍,栗色的长发半落在肩上。冷白的日光照着少年的侧颜,显得十分清淡和干净。
这衣袍布料仍旧粗陋,但是颜色和质感却有些特别,穿在他身上竟是有一些贵气。萧宝菱多看了几眼,除了好看外,她还判断出这不是她送的、也不会是萧思月送的,更不可能是从尚衣局领的。
看来,他应该是真的和南周的人联系上了。
萧宝菱神色微沉,一步步走到榻边,叫了他一声:“阿元。”
贺元夕这才合上书,侧头看向她。他眼神冷淡,道:“怎么了,姐姐?”
第96章
这声姐姐,差点没把萧宝菱送走。
从前贺元夕也叫过她姐姐,但是一开始别扭不乐意,后来也有点腼腆甚至于羞涩……哪像现在这样顺口自然。而且他语气平静,眼神冷淡,对她的态度分明还没有好转,这样一来,萧宝菱只觉得心里毛毛的。
再看他现在,身高腿长面容淡漠,冷冰冰一眼扫过来的时候,竟有了些让人大气都不敢出的气场。再也不是当初雨中捡到的湿淋淋可怜兮兮的小兽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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